那夜交换了彼此的身世秘密之后,二人和好如初,只不过都默契地不再提情爱之事。
云猗掌印后,忙得脚不沾地,苦苦支撑着一个偌大的家族。
姒梨继续做她逍遥快活的庄主夫人,斗鸡走狗玩蟋蟀,坑蒙拐骗,不求上进。
她原本也想上进些,学着处理山庄、家族的事,可云猗却不让她接触,只让她一心修道,还教她刀剑、符箓、阵法之术。闲注福
四下无人时,她自言自语嘀咕:“可能是嫌我笨吧,我只懂骗人,哪里学得会那些事呢……”
谢清徵却心想:“也许是云庄主做的那些事,会得罪家族里的很多人,所以才不让你碰呢……”
她看得出来,云猗教了姒梨许多本事,是关心在乎她的。
姒梨资质有限,修为进展缓慢,云猗教的大多是防身自保的本领
谢清徵忽然想到自己无意间使出来的[万象步],也不知当年是不是娘亲教她的……
不过,根据过往经验来看,人在打不过别人的时候,学一些逃跑自保的本领,确实很有必要……
接下来几年,姒梨视角下的云猗和天权山庄,在不断变化。
云猗掌权的第一年,招揽了许多外姓修士,图谋变革。
掌权的第二年,她严惩那些逞凶作恶、以势欺人的同族亲眷,或将他们逐出山庄的势力范围,或按律惩戒,一视同仁,绝不姑息。
家族中,渐渐对她有了不满的声音。
云猗掌权的第三年,开始了大刀阔斧地变革,她削减了同族子弟的地位和资源,扶持外姓精英上位,山庄的许多职位不再由云氏族人世袭罔替。
家族中,不满、不谅解、嘲讽的声音越来越多,连一向懦弱的大哥都站出来斥责她吃里扒外。
但她扭转了天权山庄江河日下的颓废之势,整个山庄风气顿改,势力范围不断扩大;族中明事理的长辈看得分明,多数还站在她这边,称她是“中兴之主”;族中有见识的小辈,也崇敬她,追随她,拥护她的变革。
云猗掌权的第五年,家族中有人站出来反对她,要夺她的权;她一点一点清除了那些障碍,还亲手铸造出了参商剑和烟雨箫,举办问剑大会,邀请修真界高手前来赴会,天权山庄一时声名显赫,风头无两;
姒梨也为她感到高兴。
这些年,她们二人相互扶持陪伴,绝口不提情爱。
云猗对姒梨,还像是最初那般彬彬有礼。
谢清徵看着看着,对自己最初的观点有所动摇了也许,云庄主是对阿梨姑娘有好感的,但还谈不上喜欢,至少,没有阿梨姑娘喜欢得多。
她把这个想法告诉给莫绛雪。
莫绛雪道:“这世上有的人只有三分情意,却能表现出十分;有的人有十分的情意,却只表现出了三分。”
谢清徵懵懵地点了点头,闷头思索了一会儿,道:“你是说,云庄主其实很喜欢很喜欢阿梨姑娘,只是没表现出来?可你为什么懂这么多呢?你是不是也喜欢过什么人?”
莫绛雪瞥了她一眼,淡道:“和修道无关的,少问。”
谢清徵眼睫微微颤了颤,语气心酸:“你不否认,那是不是就有……”
莫绛雪微微蹙眉,不理解她为什么流露出这样一副好似被辜负的神情,淡声开口道:“用眼睛认真去看。”
用眼睛认真观察就能发现端倪,并非有过亲身经历的意思
谢清徵登时舒展开眉头,认真去看。
云猗和姒梨成婚后,睡一间房,两张床。
夜间,两人躺在床上,闲聊问彼此都喜欢什么花啊草啊的。
云猗道:“我喜欢山庄的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她问姒梨喜欢什么花。
姒梨道:“我名字里有个梨,当然是喜欢梨花啦。”
其实她是个大俗人,根本没什么喜欢的,只不过云猗有喜欢的东西,她也想随她,喜欢个什么花啊草啊的,附庸风雅一番。
这一年,云猗嘱咐人在新冶城中栽了许多梨树,还在郊外置办了一座别苑,苑中也栽满了梨树,供姒梨赏玩。
谢清徵仔细观察,在梨花别苑的树林中,发现了一个传送阵。
不知是传送到何处去的。云猗做得十分隐秘,除了她自己,无人知晓此事,她像是在给自己和姒梨留一条退路。
谢清徵心存了一丝希望,同莫绛雪道:“师尊,你招不到云庄主的魂,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她根本没死?她和阿梨姑娘被这个传送阵传走了,远走天涯了。”
莫绛雪摇头道:“我招不到云猗的魂魄,她可能确实没死。但我现在可以确认,姒梨姑娘死了。我招来的那团黑雾,是姒梨姑娘。所以我们现在身处的这个幻境,一直都是姒梨姑娘的视角。”
谢清徵如泥塑木雕般怔在原地:“什么?!”
*
姒梨与云猗二人日日同房,看似相敬如宾,恩爱情深。
于是,家族长辈好奇,这么多年了,姒梨的肚子怎么不见有动静?
姒梨口无遮拦:“嗨,不是我不行啊,是庄主不行啊!”
族中长辈跑去问云猗情况,姒梨恰好假扮成端茶倒水的杂役。
云猗闻言,瞅了眼姒梨,点头道:“夫人说得对,是我的问题,不是她的问题。”
姒梨窃笑不已。
长辈道:“既这样,那下一任庄主的人选要考虑云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