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是什么惊喜?”
墙上的猎鹰纳粹卍字标志之下,克莱恩靠坐在指挥官办公室的高背椅上,一身制服包裹着宽肩窄腰的身材。
他叼着根没点燃的香烟,军靴包裹的长腿随意交叠,进门时就已经摘下的军帽躺在办公桌上,露出整齐往后梳的深金头发。
在家里倒没觉得怎么,可这个男人一坐到这个位子上的时候,就好像天生有种上位者的压迫感。
又慵懒又危险。
俞琬今天特意穿了件修身的天蓝色连衣裙,衬得她露出来的皮肤尤其白皙,虽然并非是低领,但仍遮不住胸前的一小片丰盈风光。
男人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不禁有些得意,这都是自己这段时间的精心耕耘里揉大的。
“你闭上眼睛”。女孩眨眨眼,她背着手,应该是手上拿了什么东西。
是什么呢?他很期待。
年轻的党卫军上校顺从地闭上眼,俞琬走近了,看到他垂下的金色睫毛,睫毛很长很密,闭上眼的时候,所有锋利和冷峻都仿佛被一种神奇的柔和取代了,像一只乖顺的大型犬,
“请打开吧。”她拿起手中礼物,捧到他面前。
那是一个精致的黑丝绒礼盒,上面系着蓝色缎带,缎带被打成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而她今天的头发上,正好也束着蓝色缎带蝴蝶结。
“你帮我打开。”
女孩小心翼翼打开盒盖。里面是一对银质袖扣,雕刻着精细的坦克纹样,在灯光下泛着光泽。
他的指尖抚过纹路,唇角微不可察地上扬。“特意定制的?”他就喜欢听她亲口承认她的那些小心思。
她点头:“你戴的那对有些旧了……”
啧,明明就是想给我买新的。
克莱恩挑眉,捏起其中一枚,在指间翻转打量。“贿赂我?”
一下子就被点中了心思,俞琬心里有些谎,咬了咬唇,也不承认,从一侧裙袋又摸出另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个银质打火机,递给他。
“还有这个。”
瞧,她连他那个黑的也旧了都知道。
打火机很精致,侧面刻着一行小字“Für meinen Panzerkommandanten.”(致我的坦克指挥官。)
克莱恩接过打火机,指腹摩挲过那行刻字,眼神渐渐燃起火焰。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他的沉默让她的心跳更快。
终于,他开口,嗓音比刚才更低哑:“知道送打火机是什么意思吗?”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
他低笑,大掌突然覆上她的双手,包着她的纤细手指轻轻一拨滚轮,“啪”一声脆响,金属盖弹开,幽蓝的火苗在两人之间跳动。
克莱恩微微低头,咬着香烟凑近,另一只手拢着火苗,火光映亮了他棱角分明的深邃眉眼。
烟丝点燃的瞬间,男人深深吸了一口,烟雾缭绕在他的俊脸周围,金发垂落,衬得那双蓝眼睛又幽深又危险。
“女人给男人送打火机是……”他顿了顿,直视着她,嗓音带着蛊惑,“‘我想被你点燃’的意思。”
他又开始说羞人的话了,俞琬的小脸瞬间烧了起来,连耳尖都红透了。
男人又抽了一口,带着淡淡草药味的烟草香弥漫在两人之间,经了她的手,似乎这烟还掺了甜甜的玫瑰香。
他突然起了坏心,揽住女孩,恶作剧似的偷袭了她的双唇,顺便也给她渡了口烟,惹得女孩被呛得直咳嗽。“你讨厌死了。”
男人低笑着把打火机塞进军裤口袋。
“谢谢。”他嗓音微哑,带着烟草味的呼吸拂过耳畔,让她耳尖发烫。
“那我…贿赂成功了吗?”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俞琬心跳加快,故作镇定地抬眼看他。
“当然。”
从女孩一进门开始,他就看出来了,她所有神情都写在脸上,又难得求自己,而他心情好的时候,也特别想要能送她些什么。
“说,想要什么?”
0078 要签哪儿?
开门见山,俞琬有点惊讶。
她攥了攥小手,鼓足勇气讲述玛维丝如何在自己身患伤寒高烧不退时,偷路边死人兜里的阿斯匹林给自己;如何把舍不得吃的黄油拿给在暴风雪里冻到失温的自己;又是如何偷偷帮自己洗那些洗到手生冻疮都永远洗不完的衣服。
“没有她的话,我可能早就死了。”女孩眼眶红红的,抓起男人的手,声音已带着哭腔了。“而你是我唯一能求助的人了。”
他只需要批核一个将她转运到克拉科夫附近犹太劳役营的申请,那是德国人开办的工厂,工厂主也是老纳粹党员,是专为帝国生产战略物资的。
玛维丝太太有慢性肺病,再不治疗可能会死,听说那里会有常驻医生,工厂也在室内。
她有大学学历,她很勤劳,她从不偷懒,她如果能活着,也会是有用的劳动力。她到了那儿,能生产出更多有价值的物资送到前线去,这对战局或许也是有好处的。
“她活着….对帝国也是有用的。”
女孩绞紧了裙摆,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克莱恩沉默地听着,指尖香烟静静燃烧。
虽然自女孩冬天大病一场那次,医生就告知过她在集中营可能经历过长期寒冷和饥饿,可这还是第一次,他从她那亲口知道她具体经历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