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 / 1)

女孩的嘴角微微上扬;“就是它了。”

就在俞琬拿着包装好的打火机转身的时候,猝不及防撞见一张有些熟悉的脸,他胸前带着纳粹党徽章,挽着一位穿橘红色套装的女士,想必就是他的夫人。

“施耐德先生?”是她在欢迎晚宴上认识的德国商人,他的搪瓷厂从集中营雇佣几乎免费的犹太人,暗中却给他们医疗和足够的饮食,他曾答应自己帮助玛维丝。

晚宴之后,短短时间就发生了太多事,自己仿佛是被推着走。如果不是在这遇见,她都快已经不记得他了。

也不知道玛维丝太太怎么样了,她对于自己竟然差点忘记这个还在受难的朋友,感到自责。

对面的男人似乎也对这场偶遇感到非常惊讶,那晚他被威士忌烧昏了头,而这位女士应该也喝了太多了勃艮第,他们居然敢在一个盖世太保云集的地方谈论怎么救个犹太人。

他回去后,也不是没想过联系这位东方女孩,可她是华沙最高军事指挥官的情人,作为一位男士,私下接洽似乎很不方便。加上她也并没主动找过他,久而久之施耐德觉得那女孩不过是酒精作用下的一时冲动罢了。

这是有风险的事情。一个去年刚从集中营里解脱的东方人不想失去现有的荣华富贵,也很是情有可原。

“文女士,很高兴能在这见到你。”他彬彬有礼地欠身。“这是我的太太海伦娜。”

寒暄一番下来,俞琬知道施耐德夫妇也是来这买打火机的,可他们从华沙的天气聊到了柏林的美食,却对那晚的约定只字未提。

女孩瞥了眼自己身后耸立的六根“大柱子”,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施耐德或许和自己一样忘记了那件事,即使记起来了,也不能当着这些人的面说呀。

或许有什么方式可以提醒到他呢?

0074 她想种棵雏菊

俞琬攥着小手,轻轻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才开口:“上次晚宴的时候,您说起过您在花园里养着很多雏菊,而且将他们打理得很好。我最近也想在花圃里种一株雏菊,可以问问,您有什么建议吗?”

面前二人的神情一变,他们的花园里只有石竹和天竺葵,并没有雏菊。可下一秒,施耐德不动声色地隔着袖管捏了捏妻子的手。

“当然可以,可是想养好雏菊,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容易,甚至说有些复杂,您如果方便的话,不妨我们找个地方,我把要注意的步骤和您说清楚”男人意味深长地看了身旁女人一眼。“我妻子也是这方面的专家。”

烫着一头胜利卷的海伦娜先怔愣了一瞬,随即拍了拍男人臂弯,微笑对女孩说道:“正好乌亚兹多夫大道新开了一家俱乐部,女士友好,我们不妨去坐坐?”

这栋三层挑高巴洛克建筑前身是英国大使馆,被当局改建为华沙唯一接受女士会籍的会所,而海伦娜是它最早的女会员之一。

在侍者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三楼私人阅读室,整整四面墙都被实木书架占据,从莎士比亚戏剧到德布林的小说,排列得密不透风。

由于会所是帝国军产,安保森严,同行人又是华沙知名的纳粹党富商,警卫们便只在三楼过道的小客厅停下,忙着享受侍者送上的甜点和鸡尾酒去了。

在这个安静而密闭的空间里,俞琬从施耐德那了解到,他通常通过贿赂集中营的看守军官以获得给工厂添加老弱妇幼犹太劳工的机会。

如果不出意外,这位人脉广泛的老纳粹党员将会在下月10号把索要玛维丝的名额申请递交到克莱恩的军营。可是与本地腐败涣散的看守大队相比,武装党卫军的军营并不是靠钱就可以砸进去的。

“看上去,那里只认一种货币:上级的命令。”

意思是,要获取批核,钱这条线走不通。

“没关系,我去想想办法。”

施耐德明白,女孩的意思是她将通过和指挥官的私人关系去办成这件事,这无疑意味着这个东方女孩很可能惹怒那个党卫军高官以至于失去他宠爱和庇护的风险。

“请明白这也意味着一定的危险。”

俞琬点点头。

和施耐德暗中帮助成百上千犹太人所要承担的风险相比,她这点又算什么呢。“我想救玛维丝,是因为她有很多次都救过我的命。如果可以的话,我能知道,您为什么要帮他们吗?”

“我觉得他们也是人,我不得不帮助他们,我别无选择。”

克莱恩这几天的心情都格外不错,随着暴风行动的收尾,波兰家乡军的主力几乎被他们歼灭殆尽,除了临时军事委员会被整个端掉,几个潜藏在华沙市郊的首脑要么已被拘捕,要么已进入拉网范围。

他的部队和装备也在迅速壮大,虎王坦克的装甲防御试验进入了最后阶段,前几日,六辆崭新下线的虎王也运抵驻地。

更令他兴奋的是,从斯大林格勒撤退下来的党卫军帝国师和骷髅师残部,那些历经血火淬炼的老兵,如今正被他重新整编、训练,凝聚成一支更精锐的装甲师。他们像一群蛰伏的狼,只待命令,随时可以赶赴东线前线。

这一切,加上另一件事,都让他热血沸腾。

俞琬当然也感觉到了男人这几天的变化。

他最近很忙,每天总起得比原来更早些,天微微亮,他就要从她额头吻起来,她困得要命,只能装睡,他的大手便会恶作剧般向下游走,直到她喘息着蜷缩起来,才笑着将她捞进怀里。

他回家的第一件事,也是和毛头小子似的从背后突袭般亲她,然后看着她满脸绯红,把她毛茸茸的头抱到胸前窝着。

他甚至开始在早餐时间抢她吐司上的草莓酱吃,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湖蓝色的眼睛会微微眯起,像只午后晒太阳的豹子。

干那事的时候,他本来每次都要弄很久,兴致好的时候,就更不知餍足。他刚在她里面释放完,她还没缓过劲儿来,那根狰狞的巨物又会冲进来,滚烫坚硬不容抗拒,开启新一轮的“坦克战”。

俞琬知道,他心里酝酿着个好消息,这个好消息在某个晚餐时分揭晓谜底。他放下刀叉,满眼星光的。

“想看我的授勋仪式吗?”

原来,柏林刚刚传来电报这位年轻的党卫军上校即将再添一枚加宝剑饰的一级战功勋章,以表彰他在波兰占领区对抵抗运动的剿灭成果。

俞琬其实是偷偷看过克莱恩的授勋仪式的,那次她还是站在营地马棚的草垛上,只囫囵地见到了个高大挺拔的人影。

“这次,你可以在克拉辛斯基宫观礼。”他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的腕骨,“从那里,你能看清整个广场。”

当然,也包括他。

0075 她的阅兵

能容纳数千人的克拉辛斯基广场四周,无数面红色卐字旗在风中波涛涌动,猎猎作响。黑压压的党卫军群列整齐,如棋子般排列满了整个广场。

方阵之前,是宽阔的大理石台阶,台阶上肃立着数位将官,全戴着红底矢车菊领章,他们有的随同专机从柏林飞来,有的自克拉科夫的波兰总督府赶来,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于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身上。

男人两颊微凹,镜片后的目光温和得可称儒雅,却被盟军电台直呼为“纳粹屠夫”,很多年后,他则以“欧洲最大的刽子手”更为人所熟知。

而这位帝国的第二号人物,在一位高大的年轻军官引导下,由红毯走上主席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