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1)

即使给指挥官叠被子并没有被汉斯列在责任名单上。

他确实没有铺床的习惯,但观赏这个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的漂亮女人,满脸绯红勉为其难地给他做事情,应该是很有趣的事情。

“可以。”

手指白皙到近乎透明,指尖泛着淡淡的粉色,笨拙地沿着床边抚平床单褶皱。女孩半蹲下,露出瓷白脚踝和一截纤细小腿,她腰很细,那件松松垮垮的围裙带子足足多系了一圈才勉强贴合。

宽大的船型领口滑落,显出仿佛一只手就能掐断的微垂脖颈和一大圈泛着柔白光泽的肩显然,她过瘦了,原本给斯拉夫女人设计的女仆裙对她来说也过大了。

当她小心翼翼掀开有着好闻的柏林雪松味道的被子,抚平到床单中间的时候,仿佛触碰到什么残留温度,指尖的粉色一路传递到耳垂。

终于,她将被子平整地铺在床上,用手指仔仔细细将所有凸起的边角按压平,才敢抬头看向男人这边一眼。

然后乖巧的站起身,飞快退到远处窗边的角落。

“啧”,仿佛有谁和她说过,克莱恩是个流氓混混,要离他远远的。

男人严肃放下刀叉,朝她抬抬下颌,示意女孩过来。

然后骨节分明的食指点了两下餐盘上的草莓酱。“这东西,是汉斯告诉你放进来的吗?”

很明显,男人对自己食物里出现那么一块花里胡哨的东西很不满意。

汉斯当然没告诉她这个,甚至他就只说了指挥官会吃黑面包和黑咖啡,至于鸡蛋、奶酪、果酱,都是俞琬照着自己的经验加的。

妈妈常和自己说,这样营养才更均衡。

尤其是草莓果酱,在战争时期,这可是军需专供的紧俏货,她在柏林的时候,每次吃上都能高兴好一阵。有谁能拒绝酸酸甜甜的东西呢?刚刚她在厨房看到它的时候,简直想偷偷尝上一大口。

难道是厨房太久不用,果酱过了保质期变了味道?

“对不起,指挥官….这是我自己放的,可能摆太久了,我…可以试着尝尝有什么问题吗?

他没说不行,那便是可以了。那个刚刚帮他一寸寸抚平床铺的指尖,就这样轻轻点了一点,张开小口,放在自己鲜红舌尖。

很甜,还有点浆果味。女孩丝毫不会掩饰眼里的迸出的暖光,和只偷吃到腥的小猫似的,又好像用眼神在对他说:看,这明明是人间美味。

克莱恩笑了,他突然心情很不错。

“看来是你很爱吃,你吃掉它。”

这是俞琬第一次见他笑,眼睛好像冬日的暖阳终于照耀在方才解冻的湖蓝水面,她呼吸滞了一瞬。

不可一世的年轻纳粹指挥官,就这样全神贯注看着娇小东方女孩,一点一点,用手沾起酸甜。

皮肤是瓷白的,指尖是暗红的,柔软湿润的舌尖伸出来,顺着一条线缓缓舔过暗红。一些酱渍还赖在她花瓣形的饱满嘴唇上。灵活的小舌从上到下,一一席卷,用自己的柔软温热缓慢安抚,点点照顾妥帖。

这场景似乎有点色情了,克莱恩眸色深了些,喉结滚动了一下,以至于他突然想知道,那么灵巧又柔软的舌头,如果舔在身上,会是什么感觉。

时间就这样一份一秒过去,直到办公室一声刺耳的电话打破诡异的气氛。

男人起身去接,从前线运回的十六辆虎式坦克刚刚到站等待装卸,男人似乎更开心了,对镜整理完军容,就要踢着蹭亮的黑色皮靴离开。

“指挥官”,女孩突然从卧室跑出来,嘴角还粘着草莓酱渍,“您的伤口还需要换药。”

克莱恩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伤,这点事儿在他受的伤里压根达不到要后续处理的级别。不过,他脚步一停,听说有极少数情况,不定期换药会引起感染,影响工作。

“那你就晚上过来”。他想了想,指挥官这个称谓似乎太生分了点,毕竟他还要和这位私人医生兼女仆朝夕相处。“对了,我叫赫尔曼·冯·克莱恩,你可以叫我赫尔曼”。

*在那时直称名字而不是姓氏,已经算亲密之间人的叫法了,不知道我们女主宝宝知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呢?

*小剧场:

克莱恩:是谁说我是流氓混混?

老将军:是你老爹。

晚些二更

0007 她凭什么?

俞琬的整个上午都在给克莱恩收拾房间和熨烫衣服里度过。这位年轻指挥官的书柜里大多是德语和法语的军事理论,希特勒的《我的奋斗》和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令她惊奇的是,也不乏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歌德的《普罗米修斯》,还有大音乐家施特劳斯、舒曼、贝多芬和肖邦的好几部钢琴作品集。如果不知道的人,定以为是哪位涉猎广泛的学者。

这不知为何让她想起了父亲,俞铭震,本该是个属于文艺复兴时代的人。

他懂文懂武,懂西洋和中国,他懂拉丁文、日文、德文,会写词,也会写新诗,就连去世之前,都念着那句“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可无论是重庆发的洋洋洒洒的褒扬状,还是亲朋故交几百篇悼文里,他仍旧被归为两个身份:门生遍野的军事理论家、几乎没上过战场的陆军上将。

这天下午,指挥官并没像往常一样回办公室,可副官汉斯却突然出现,他把俞琬叫去小屋。一身田野灰制服的少尉军需官推着一车琳琅满目的女士衣服出现,都是华沙百货的女装专柜新货。他各个样式颜色都挑了一件,都是加小码。

毕竟上校一早吩咐了,要“苗条的、贵的,漂亮的,款式要多”当然他没把这句说出来。

作为一个资深军需官,他善于采购M24手榴弹、鲁格、MG42机枪。给一个小女人买衣服,他不但毫无经验,说出去他都觉得有辱帝国军人形象。

军需官又打开个牛皮纸包裹,里面是五罐草莓果酱,俞琬觉得足够自己吃三年!

“还有,指挥官说您可以自由取用厨房的食物”,也就是说不用和之前一样每天只有限额的土豆、肉类,和谷物。

“谢谢,但这太多了,”俞琬睁大了眼睛,她需要衣服,但她不是巴黎杂志的时装模特,她喜欢甜的,但不代表她是嗜甜如命的蜜蜂。

最后在女孩的一再坚持下,她只收下了一罐草莓酱,她询问能不能把多余的衣服给那些犹太女工,得到否定答案。

“根据种族法例,犹太人不能拥有个人财产,也包括新衣物。”汉斯面无表情的答道。

汉斯和军需官出来的时候,正看见一群带着黄色大卫星袖标的女工勾着头噤若寒蝉的洗衣服,就在昨天,东方女孩还是她们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