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顾玉凝从小被溺宠着长大,事事都是顺心顺意,性子虽说养的任性了点,但也单纯,对男女之事更是不开窍。
偏偏从天而降这么一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夫,措不及防的就敲定了她的终身大事,她第一反应是自然抗拒,还害怕。
“反正不喜欢。”顾玉凝轻声嘀咕。
秦商羽想把她脑袋敲开来看看,“你还不喜欢?你等着看一会儿御街夸官的时候,有多少女子恨不得当场嫁的。”
顾玉凝不以为意。
喧天的锣鼓声传来,百姓蜂拥至长街上,禁军高举旗牌,仪仗在两侧,吏部,礼部官员手捧圣召开到在前,一路从端门而出,阵仗大到顾玉凝目不暇接。
虽然隔得远,她还是一眼看到了被众星捧月,骑马走在最中央的状元郎,衣袂翻飞而起,身形秀挺如松,玉树临风,跟在后面的榜眼探花都显得异常没有存在感。
虽然还看不清陈宴和的脸,但顾玉凝确认就是他,尤其是那张小白脸,在那身绯色状元吉服的衬托下愈白的扎眼。
仪仗行到望云楼前的长街,顾玉凝才算把人看清。
陈宴和骑着的金鞍红棕马上系着大红色的绸缎红花,进士巾随风飘动,唇边挂着温文而雅,宠辱不惊的浅淡笑意,一双桃花眼含情却不风流,斜射下来的一道日光照在他身上,耀眼的把所有人的目光都抓了过去。
顾玉凝朝周遭寻看了一眼,凡是女子就少有不看的出神的,好些脸上还浮了羞赧的红霞。
秦商羽朝她使了个眼色。
看到了?
顾玉凝撇了下嘴,她们是没见过陈宴和落魄的样子,洗到发白的青色长袍,束发用的也不过一根木簪。
顾玉凝偏头下望风光无两的陈宴和,不过他那时就算落魄,骨子里也是如现在一般的傲然不屈。
似乎是察觉到了顾玉凝的目光,陈宴和抬眸朝着她的方向遥望过来。
四目相对,顾玉凝愣了一下,立刻挺了挺腰,像孔雀一样骄傲的抬起下巴。
陈宴和轻挑眉梢,薄唇勾出的笑意更明显。
顾玉凝表面镇定,待陈宴和目光移开,她就立刻抓住秦商羽的手,没什么底气的说:“你说他会不会记恨,报复我?”
秦商羽眉头紧蹙起,“他报复你干什么?”
话落,转念又想起过去顾玉凝对着陈宴和颐指气使,说话也从来不客气的样子。
秦商羽一时不确定起来,反问道:“他应当不是那么小心眼吧……”
顾玉凝满眼惴惴,“谁知道。”
陈宴和方才对着她笑的那一下,意味深长的很,怎么看都是没怀好意。
*
顾玉凝心神复杂的回到府上,刚走过照壁就被等候在那里的下人请去了花厅。
她走在庭中,看到一向不受祖母待见的陈宴和被请在了上座,还对着他笑得一团和气,顾玉凝一颗心拔凉拔凉的。
顾老夫人见她回来,神色一喜,忙招手道:“姈姈还不快过来。”
陈宴和也侧头笑看向她,那双桃花眼微微弯起。
顾玉凝走进花厅,朝顾老夫人和林素兰请安,“祖母,母亲。”
顾老夫人指指陈宴和身旁的位置,让她坐过去。
顾玉凝不肯,走到顾老夫人身旁给她捏肩,顾老夫人嗔怪的看了她一眼。
顾玉凝只当看不见,“祖母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顾老夫人慈爱看向陈宴和,“之前你一直在准备春闱,我怕你分心就没提,如今也是时候,该把你和姈姈的婚事敲定准备起来了。”
陈宴和笑笑不语。
顾老夫人一时有些尴尬,自己当初确实瞧不上陈宴和,也一直想让他和姈姐儿退亲,可眼下情势已变,放着这样好的金龟婿不抓牢了,她就是脑子不清醒。
顾玉凝却急了,提高声音,“祖母!”
顾老夫人目含警告的瞥去一眼,笑着对陈宴和道:“你觉得如何。”
顾玉凝嘴上不敢说,神色急的像是恨不得替陈宴和拒绝。
陈宴和气定神闲,道:“我尊重姈姈的意思。”
顾玉凝闻言立刻说:“既然这样,那我就直说了,原本这桩婚事就是在你我年幼时订下,严格说起来,不过是长辈之间的戏言,当初你来到长安无亲无故,顾家帮你是出于两家世交的情谊,眼下你已经是状元郎,有大好的前程,顾家也不会用婚约来要求你什么,所以婚事就作罢吧。”
顾玉凝跟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儿把话全说了,顾老夫人想拦都拦不出,气的在她手背上拧了一下。
“胡说什么!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你说作罢就作罢的!”顾老夫人冷声呵斥。
顾玉凝捂住被掐痛的手背,委屈的泪花都逼了出来。
陈宴和看向她紧捂的手,几不可见的皱眉,一抬眸又对上她凶巴巴瞪来的目光,嘴角则紧紧扁着,好不可怜。
陈宴和一时好气又好笑。
他低下眼帘,温缓的语气里带了几分落寞,“看来姈姈并不愿意。”
“既然如此。”陈宴和拉长着尾音,恰到好处的沉默,巧妙的拿捏了在场所有人心里的那根弦。
顾玉凝脸上的喜色眼看都快藏不住了,顾老夫人则情急万分,连忙打断陈宴和的话,“你莫听姈姈胡说,她这是女儿家害羞。”
“是吗?”陈宴和认真看着顾玉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