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前。
“滴答”
黏腻的唾液自异种畸形的口器中缓缓落下,在丝绒的被褥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圆形湿痕。
视野中,他的神灵正在微微地发着光,就像是一颗落入深水之中的珍珠。
作为最高阶的异种,萧怀珩在视线落到洛迦尔身上时,就已经自然地锁定了人类白皙皮肤之下那汩汩脉动的大血管,以及那微微开启的、可以摄取到甘美津液的嘴唇。
浓郁的香气不断地从人类薄而柔滑的皮肤之下涌现出来。萧怀珩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因为那灌入他鼻腔的甘美香气变得乱七八糟。
事情似乎正在朝着极为糟糕的方向滑落过去,但是,萧怀珩却生不出丝毫恐慌之心。海啸般的快乐正在涌向他。他想舔舐洛迦尔,想将自己终于找到的神灵彻底纳入自己的体内。他想直接切开自己的胸腔,用肋骨将其彻彻底底封锁在自己的躯体之内。他不应该这么做,当然他不会这么做,可是眼前的人类实在是太过于、太过于珍贵……诱人……
然而,尽管体内那属于野兽的本能几乎已经强烈到能把他的脑子彻底融化,他却依然停下了所有动作。
恍惚中,异种的耳畔忽然响起了一道声音那是一个温和的男人的声音:
【哦,小怪物,你必须谨慎地管好你自己。】
【毕竟,你要是发疯的话,可是会给公司股价带来灾难性影响的,而我……我也不得不再一次杀死自己的孩子。】
是谁在当时抚摸着他的头?
萧怀珩模糊混乱的记忆里,蓦的涌现出了一张温文尔雅的,男人的脸。
他生物学上的父亲当时正微笑地俯视着他,他说话时候语调很温和。
比萧怀珩所有的老师,所有遇到的研究员都要温和。
然而,那双青绿色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
没有喜爱,没有期待,甚至连厌恶都没有。
那里面唯有一种宿命般的笃定,笃定萧怀珩未来一定会发疯,并且一定会给他带来什么麻烦……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萧怀珩一直认为,那就是男人对他作出的预言。
考虑到那个人恐怖的财富与能力,萧怀珩的疯狂与死亡,似乎也成了无法挽回也无法避免的结局。
直到他遇到了洛迦尔,他遇到了自己的神灵。
“嘶……”
萧怀珩抬起手。
他克制着将双臂伸向人类的渴望,然后将手指探入自己的口中。
他掰掉了自己新生的口器以及流淌着唾液的舌头,并且小心地咽下所有血液,以免污染到洛迦尔所躺的床褥。
伴随着疼痛,他短暂地夺回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也趁着这个机会冲向了盥洗室,并且勒令尼禄将自己锁了起来。
但作为本命机甲的尼禄,很可能会听从之后陷入混乱的自己的命令,解开束缚……他甚至直接让尼禄陷入深沉休眠状态。
然而尽管已经竭尽全力,在身体的本能面前,他的意志依旧单薄得如同狂风暴雨中在海面上飘摇的一叶小舟。
就像是他的身体本身拥有了自我意识,那意识渴求着那近在咫尺的神灵的垂怜。期间他甚至产生了许多幻觉。
在那些幻觉中,那个人类无数次地推开门来,走向他。
那人在温柔地看着他。
他用花枝一般微凉柔软的手指抚摸萧怀珩,玩弄他,惩罚他的妄想与贪婪。
却也会用胳膊揽着异种的肩膀将其拉近,然后在萧怀珩滚烫的脸颊与嘴唇间落下轻柔的吻并且任由野兽贪婪摄取那纯净的甜美……
那些幻觉都非常逼真,逼真到萧怀珩甚至能嗅到洛迦尔甘美的香气和手指的触感。
那无意不让他血管痉挛,肌肉颤抖,近乎发狂。
但是幻觉终归是幻觉,无论幻觉中的洛迦尔以怎样的方式满足他的渴望,内心的残缺与饥渴始终如同沸火般无法停歇。
那种渴望就像野兽一般用力地撕咬着萧怀珩,啃噬着他的肉体以及精神。
而为了对抗这种痛苦,他只能垂着头,不断地在口中轻声念诵《月神》中的选段。
但是早已烂熟于心的台词此时也变得破碎模糊,他念得前言不搭后语。而很快,他的口中便只剩下了炙热黏腻的呜咽。
而就在此时,一股香气袭来,就像是给即将溺水的他灌入了一口清凉甜美的空气
他猛地抬起了头。
然后他看到洛迦尔虚幻至美的神灵就在他的眼前,比以往任何一次幻觉都更加真实。
原本还可勉强维持的那如蛛丝般的理智,却在看到洛迦尔的那一刻彻底断裂。
于是,萧怀珩再也无法克制住自己的贪婪与饥渴。
他绷断了所有束缚,扑向了洛迦尔
异种附肢就像是绞索一般死死缠在人类的身上,他贴着对方那泛着香气的皮肤,不断地摩挲。为此他能清楚地感觉到那单薄的人影在他怀里剧烈颤抖起。
萧怀珩喉咙里滚出一串咕哝。
脑子被烧化后,就只剩下野兽的本能,如同那些已经早已消失于时间彼端的阿古斯生物。他伸出舌头,一遍又一遍舔舐起人类的脸颊,用以表示安抚从光滑的额头到对方秀气的鼻梁,然后是眼窝。
他用舌尖抵着人类长长的睫毛,如同一只啜饮露水的昆虫般,小心而幸福地噙走了人类紧闭眼角处不自觉溢出的生理性眼泪。
舌尖泛开的甜蜜让他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满足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