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梦云呆呆地?看向流月,似乎很是难以接受这个回答。

在?一旁看戏许久的范大夫终于清了清嗓,引起崔梦云的注意。

她这才发现,竟然?还有一个老人家一直在?角落里?!!

十五岁的崔梦云脸皮还没有厚到这种地?步,不管这一出闹剧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她都想立刻晕死过去,度过此次危机了!

“云丫头,告诉我,你现在?的记忆是怎么?样的?”范大夫对此很感兴趣,崔梦云这次转变的身份,具体又是怎么?样的。

崔梦云左看右看,都没发现谁能帮助她躲过这一场危机,只能强忍着尴尬,开始回答范大夫的问题。

崔梦云,年十五,嫡姐刚刚出嫁半年,她自?己最近也在?议亲,对方是一个寒门?学?子,好像姓王。

这是崔梦云能给出的所有信息了。

这一次,或许因为她直接截取了自?己真实人生的一部分,除了嫡姐出嫁的那个节点,一切东西都是真实的,所以崔梦云完全没有被流月刚才的解释说服,她心底仍旧坚信自?己的记忆。

但是她也说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正在?做梦了。

而?范大夫也感受到了问题的棘手。

他把纪衡叫了出去:“云丫头这一次的记忆已经能自?圆其说,很难找到漏洞,想要再和上次一样,通过击破她记忆浮点的办法去消融那块淤血,应该没有那么?容易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能仔细将?养着,走一步看一步了。”他会开些活血化瘀的药给崔梦云内服,但别的,他也没更好的办法了。

范大夫摸着胡须,一心想要回去把崔梦云的病案仔细记录下来,说完便?疾行离开,一点看不出年已古稀的模样。

纪衡站在?院中,眼?神深沉地?注视着那扇虚掩着的房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脚步沉沉地?走回去,正要推门?,却听到流月问:“夫人,你说的那位和您议亲的王姓公子,是谁啊?”

纪衡停住了推门?的动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也在?等崔梦云的答案。

崔梦云丝毫不知暴风雨已近在?眼?前,她思索了一会儿,不甚在?意道:“我也不清楚,只听说姓王,是个颇有前途的学?子,祖籍山东。”

她顿了顿,又小声抗议:“流月,你别叫我夫人,怪怪的。”

流月心中一动,突然?有了灵感,从善如流改口道:“小姐,那个学?子难不成叫王子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姓王、有前途、祖籍山东,全都和那王子楚对上了,除了这人,流月也想不到崔梦云还认识哪个符合条件的人了。

更何况……昨天混乱的局面,她也是知道的。

崔梦云眼?睛一亮:“对!就是这个名字!流月你果真知道,我就说,我的记忆不可能有错。”

她从流月这得?到了支持,心中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流月哪里?知道自?己随口一句猜测反而?弄巧成拙,赶紧改口解释。主仆俩一个坚持解释、一个坚持不信,场面一顿又陷入混乱。

***

门?外早已没了纪衡的踪迹。

在?王子楚那个名字从崔梦云口中掉出来的瞬间,纪衡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喷涌而?出的情绪,离开了正院。

又是他、又是王式尧。

他没有想到,一个从来没有被他放在?眼?里?过、他一只手就能捏死的普通学?子,居然?真的能对他造成如此困扰。

每一次、不管崔梦云的记忆怎么?改变,这个王式尧永远都阴魂不散地?跟着,像一只甩也甩不掉的恶心黏虫,叫纪衡束手无策。

真要论?起来,王式尧对崔梦云和他都有恩。可纪衡心中就是无法对他产生任何正向的情绪。

当初从崔梦缘口中听到这个天纵奇才而?升起的淡淡欣赏之意,早就在?那次掀开马车帘,看到他和崔梦云亲密肢体接触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一个觊觎他人妻子的劣质男人。

这是纪衡在?心中对王式尧打下的标签,虽然?那时候他根本就不知道对方姓名。

但那时候的他也只是心中反感,并没有真的对对方做什么?。因为他知道,对方终其一生,也不会再和崔梦云有任何接触了。

不论?对方最后有怎样的际遇,但他们之间,就到此为止了。

哪里?能想到,自?己没有救回来的妻子,兜兜转转之下,居然?又被对方给救了。而?且还不知道为什么?,把他认成了夫君……

一想到崔梦云躲在?王式尧身后,叫他夫君的模样,纪衡心里?就恨得?滴血。

他以为是自?己的男性尊严被践踏后产生的不适感,t?虽然?这不适感有些太重,重到他的胸口都有了陌生的钝痛。

纪衡认为,对方一定使了什么?见?不得?光的诡谲手段,引诱他的妻子认错了丈夫。

而?对方的小小手段影响力实在?太深,崔梦云的记忆都轮换到第?三次了,对方居然?还能出现在?她的记忆角落中,阴魂不散。

他不能再留在?正院里?了,他担心自?己的情绪会被不断刺激到濒临临界点,误伤正在?养伤的崔梦云。

***

在?从山上坠崖接近一整天后,崔梦云终于清醒着吃上了第?一口热饭。

她虽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进食,但身体的反应却骗不了人。不吃饭还好,一开始吃饭,崔梦云整个人都差点扑了进去。

平生第?一次,她吃饭完全没了秀气,嘴巴不停地?咀嚼,恨不得?把桌上的饭菜全部倒进自?己空空如也的腹中。

她难道做了什么?错事,被母亲罚去柴房饿肚子了?崔梦云一边吃,一边思考。

其实崔母从来没有这样惩罚过他们这些庶出的子女,但不知道为什么?,崔梦云脑中自?然?而?然?有了这样的猜测,好像这件事在?她的认知中是主母御下很常见?的手段一样。

她不知道,这是在?各种夫人聚会中听来的一些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