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梦缘大概是已经吓到失魂了,突然一把抱住了纪衡的脚,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纪衡,你不要走,我害怕……”

纪衡抽一下脚,居然没抽走。

而崔梦缘的情绪变得更加激动,她死死抱住纪衡的脚,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哭声粗粝沙哑。

一只脚踩到了崔梦缘的手指上,重重一碾,痛得她条件反射松开了手。

她停止了哭泣,愣愣地?抬起头,却看见了能成为她一辈子噩梦来源的阴狠表情。

那一直被她视为囊中之物的男人不带一丝感情地?看着她,那看垃圾粪土一样的眼神深深刺痛了她。

男人阴沉开口:“不想死,就松手。”

她收了一切还想做的动作,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像一只本来就长在?这树上的爬虫一样,静静地?趴在?那里,呆滞地?看着纪衡翻上了窄坡,彻底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天?地?之间,万物来来去去,最终又只剩下她一人了。

***

终于回到窄坡上的纪衡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情绪,刚才被崔梦缘耽误了不少时间,只有看见阿云,才能抚平他内心?的焦灼。

可不仅是窄坡上找寻不到崔梦云跌落的踪迹,就连边缘,都很难观察出来崔梦云到底掉到哪里去了,他只能试探性地?开口:“阿云,你在?哪,我来找你。”

整个山谷间一片寂静。

纪衡直接走到了边缘,探身看向另一边的崖面。

比另一边还要陡峭许多。

纪衡强忍心?口紧缩的剧痛,再度开口:“阿云,告诉我,你在?哪。”

在?得不到回应的每一秒里,都是痛到极致的凌迟。纪衡已经停止了思考,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怎么了,只麻木地?等待,等待命运的审判。

直到左侧方传来颤颤巍巍的女声:“纪……纪衡,我……我不……”

一句完整的话都还没说完,就传来了重物滚落的声音。

纪衡飞扑过去,却最终只能看见一个身影快速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阿云!”

纪衡的痛呼响彻云霄。

没有什么比以为要得到,却立刻失去更令人痛苦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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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你的腿不是才刚刚好?吗, 怎么走的比我还快!”阿狗背着一个小竹筐,气?喘吁吁地往前追去。

而前面穿梭在树林中的男子,背着一个比阿狗背上更大的竹筐, 看?着分量也不轻, 却一点不影响他前行的速度。

王子楚走得飞快, 气?息却很?稳,悠然自?得:“阿狗,你先前还不信,这下服气?了吧?公子我游学大江南北,不知道翻越过多少座高山,才出现在你面前的。”

阿狗累得只差把舌头吐出来喘气了:“是是是,服气?服气?, 公子能不能走慢一点, 我快不行?了……”

王子楚听阿狗的声音也确实快到极限, 刚想放缓脚步, 饶过可怜的阿狗, 视线却突然捕捉到前方一个奇怪的隆起。

瞧着,竟像一个人?

王子楚顿住脚步,挡在了阿狗面前, 低声嘱咐:“阿狗, 你站在此地不要动,待我上前查看?一番。”

他?比长期营养不良的阿狗高了足足一个头, 把阿狗挡的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见。

阿狗小声抗议:“公子, 我才是小厮, 应该让我去看?才对。”

语气?虽像抱怨,神色却全是感动。

被公子从街头捡回去的这半年, 乞儿阿狗过上了从前想也不敢想的美好?日?子。

就像现在,公子虽然总是说他?身体不够强壮,遇见危险,却很?自?然地挡在他?前面,就像……就像把他?当做弟弟一样。

阿狗乖乖待在原地,争取不给王子楚拖后腿。

王子楚在前面,侧着腿,一点一点往前推进,这样的姿势能让他?在发现危险的时候,更快地往回奔跑,争取逃生的时间。

不过这一次,他?的戒备并没有派上用场。

当他?终于走到那个奇怪的隆起物身边时,才发现,这是一个浑身狼狈的女?人。

女?人早已昏死过去,侧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上的衣服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裹满了泥土和碎叶,头上没有戴任何发簪首饰,让王子楚判断为不慎跌落的村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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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蹲下身,轻轻推了一下那女?子:“姑娘?姑娘?还有意识吗?”

女?子毫无反应,王子楚用手?指在她鼻子下探了一探,才松了口气?

还有气?,人还活着。

“阿狗,你过来搭把手?!”他?把阿狗呼来,让阿狗把两?个竹筐合在一起背着,自?己则把完全昏死过去的女?人背了起来。

虽然这样不知轻重的翻动很?可能会加重这个姑娘的伤势,但王子楚已经管不得那么多了。

“这次不能等了,人命关天,咱们一口气?下山。”他?言简意赅叮嘱完,阿狗也敛起正色。

认真起来的时候,阿狗还是很?靠谱的,刚才背着一个竹筐气?喘吁吁,这会儿叠着背反而一声不吭,冲在前头开路。

等顺利下了山,又主动跑去村子里借了驴车,才终于让那个受伤的女?子重新?躺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