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笑出声,所以崔梦云并不知道纪衡居然能连着笑好几次,她慌得快厥过去了,紧紧攀着纪衡。
可纪衡这个大坏蛋,居然放松了抱住崔梦云的手。
因为摩擦力太小,崔梦云手上又没多少力气,滑下去是一种必然结果。
纪衡就这么冷眼瞧着崔梦云像一只小乌龟一样,虽然极力挣扎,但还是无可奈何地慢慢滑下去。
按理来说滑下去就下去呗,自己站在地上总比依靠别人托着有安全感。
可现在情况特殊,不仅是崔梦云的身家性命都系在纪衡身上,纪衡本人更是比她高出整整一个头还多,崔梦云就算把腿放下去,也不见得能一下踩到地面,而她恐高。
眼看着崔梦云吓得又开始忍不住惊呼了,纪衡这个坏蛋才恩赐一般重新把吓得都要胡言乱语的女孩重新抱进了怀里。
“现在是不是没心思哭了?”夜里毕竟冷,就算男人本身火气重,这么一会儿也够呛了。
纪衡抱着还一抽一抽没缓过啜泣劲儿的崔梦云重新回了温度更高的窗幔内,重新恢复了从容。
崔梦云什么话都不想说了,她只想在无尽的夜色里,狠狠地翻白眼。
这一天天的,她真的好苦哇!
嫡姐
崔梦云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自己醒来的时候,身边的温度早已冰凉。
她躺在床上,昨夜的委屈劲还没散干净,在那一股情绪的支配下,居然直接在被子里蹬起脚来,好像那可恶的男人就在她面前,硬生生地受着她的“毒打”。
才蹬了几下,冰冷的空气无情地钻进暖洋洋的被窝里,终于把崔梦云给冻清醒了。
她呆愣了一瞬,立刻用被子把自己的脑袋整个蒙住,羞赧不已
她刚刚究竟在干什么?真是……真是……三岁的小孩都不会这样了!
直到自己憋到呼吸有些困难了,崔梦云才重新探出脑袋,深吸一口被子外的清新空气,唤道:“流月。”
早已在屏风外等候的流月立刻走了进来,取下挂在屏风上的衣裳,掀开床幔,开始伺候崔梦云起床。
因为只穿着肚兜,崔梦云两条白花花的胳膊避免不了暴露在空气中,因外面的冷空气激得立了一层小小的米粒,却完全不损这双手臂的莹白柔腻。
但主仆二人都没空关注这双手如何秀美,崔梦云现在只想立刻穿上保暖的衣物,她一边哆嗦着,一边在心里暗骂纪衡。
要不是他,她何至于如此狼狈地穿里衣!那么冷的天,也不给她留一层长袖在身上。
真是……真是把她当什么狐媚子了!
可若真要让崔梦云直截了当地拒绝纪衡,那再让她吃一万个熊心豹子胆,她也是不敢的。
“夫人。”流月暗含心疼的声音唤回了崔梦云的注意力。
“怎么了?”她问。
流月轻轻抚过崔梦云肩颈那一片的皮肤:“好深一个牙印,要不要抹些药酒?”光是看着,流月都觉得疼,不敢想象夫人到底受了什么苦。
自家夫人成婚六年多,现在都快第七个年头了,流月当然也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天真侍女,她当然知道这牙印是怎么回事。
可老爷和夫人的玩一些小情.趣是一回事,看到夫人受到伤害心疼又是一回事。咬在谁身上,谁才疼呀!
她家夫人未出阁的时候就尝尝受到忽视和欺凌,但却还是会努力地保护她这个小婢女,这样好的小姐,却从来没有遇到过完全顺心的事。
这样咬,说好听了是感情好,说不好听了,老爷到底有没有把夫人当妻子看,都是个问题哩。
牙印要是不小心被旁人看到了,旁人只怕会背地里嘲笑夫人不知羞的。
流月心中的小小怨愤崔梦云并不知晓,她茫然地反手摸了一下流月抚过的地方,确实摸到了一圈整齐牙印,昨晚被她忽视的一些小细节才重新涌上心头。
崔梦云又开始委屈了。
这牙印真是好没道理!她虽然咬了纪衡一口,可就他那梆硬的肌肉,崔梦云这么个弱女子,又哪里能真的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结果这男人非要“报复”回来,还很坏心眼地在她困极的时候才咬她一口,把她咬醒,等到她下一次又想睡了,再咬一口,居然还能精准咬在同一个地方。
反反复复,至少咬了她三次!
每日要早起上朝的人不是他吗?为什么他看起来生龙活虎精力充沛,反而是她这个可以睡更久的人像是被吸干了t?精气一样?
“唉,算了。”崔梦云咬了咬唇,想想还是算了,“现在穿得多,遮起来也没事了,省的药酒味更惹人注意。”
给其他人闻到倒没什么,要是被纪衡闻到了,不知道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他总是在这些莫名其妙的细节上挑她的刺。
流月自然都听自家夫人的,也不再说什么。伺候着崔梦云穿好了衣服,便扶着她去了偏间用膳。
才用完膳,也不知道那些小厮是闻着味儿了还是怎样,立刻就端着苦味熏天的药罐子进来了。
崔梦云习惯性地嘴角向下一撇,复又想到纪衡昨日透露出来的意思,立刻就振作了起来,生平头一次喜笑颜开地接过了药罐,捏着鼻子一口而尽。
旁边的侍女们都很诧异,虽然夫人平日里也从不耍小性子,但总归是要看着那药罐子愁眉苦脸半天,才皱着眉慢慢一口口咽下去的。
今儿怎么……?
换班过来的知书是新提拔的四个侍女中性子最活泼的,她年岁也不大,刚十五出头,脸上还有着尚未褪去的明显婴儿肥,笑起来看着就团团圆圆的,一派喜庆。
“夫人,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苦药都变蜜罐子了。”可爱小姑娘的打趣总是能恰到好处地活跃气氛,像现在,大家一并都笑了起来。
包括刚被苦到脸差点都皱起来的崔梦云。
这时候不用她说话,自有别的人说吉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