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仅要在这?吃饭,还要暂住一晚,第二天再假装赶路,绕一绕,回?到她?置办的那座庄子?中?,这?样兴许能骗过别?人。
崔梦云满心都?是怎么掩盖自?己的行踪,完全忘记了问一句陆文?黎怎么会出现在浦宁县,导致她?错过了提早知道真相的机会。
驿站里关押着崔梦云的二叔,崔广达。
陆文?黎是本次押送行动的主?事官员,如今他也不再是翰林院编修,而?是有?了新的官职
入职刑部,任比部员外郎,正六品官员。
虽听起来似乎没什么了不起,但要结合他从前的入仕经历看。
高中?状元未满两年,连升二品,年岁又轻,还不满三十岁,政.治生涯至少还有?三十年,如果不出其他事的话。
这?在本朝历任状元中?,都?是很耀眼的履历了。
虽然还是比不上本朝升官最快的人,陆文?黎的表兄,纪衡。
送别?崔梦云后?,他也改变了原先的计划,转身走回?了驿站,回?到了关押崔广达的那间屋子?里。
崔广达是崔老尚书的儿子?中?,最有?出息的一个,官拜从三品上州刺史。
等崔老尚书退下来后?,崔广达就是崔家最核心的大家长了。
崔梦云的父亲崔广腾虽然是嫡长子?,却是个十成十的废物,如今还任着崔老尚书十多年前为他请来的从七品都?水监丞。
但现在,整个崔家危在旦夕,最有?出息的中?年一代领头人物崔广达披头散发坐在牢车里,双脚被扣上沉重的铁锁链,头和手都?被卡在一个奇怪的木板里,毫无尊严。
连解手都?没有?办法?。
而?一路上不知道是故意折磨他还是怎样,从来没有?人主?动提起要给他解开一会儿那木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经过半个多月的赶路,他整个人都?散发着被腌入味的酸臭腐烂味。
派过来看守他的兵卒都?难以控制自?己的表情,不愿靠近崔广达。
但陆文?黎却面不改色,鞋履轻轻踏在粗粝的地面上,在一片沉寂中?发出清晰的声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富有?节奏的脚步声已经成为崔广达最恨的声音,即便他污脏的头发结成块,一缕一缕搭在眼前,让他根本看不清来人是谁,却准确无误的开口大骂起来。
“狗贼陆文?黎,陈仲斯老阉狗的小走狗,你们全都?不得?好死!”他恨得?扑到了铁笼边,用木板撞击着笼子?,发出刺耳的震动,一边桀桀怪笑。
“全都?不得?好死,全都?不得?好死!”
浓烈的腥臭味随着崔广达的动作,极快地散漫在了狭小的房间中?,连站在门口的兵卒都?被熏得?脸色铁青,唯有?陆文?黎,竟毫无遮挡口鼻的动作。
他冷漠地低垂目光,看着一丝尊严也无的崔广达,等他发疯发得?失了力气,靠在笼中?不停喘气,才轻笑似的开口:“崔大人,你可知,我刚才遇见了谁?”
崔广达仍旧靠在那里喘着粗气,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但是陆文?黎毫不在意,他自?言自?语般继续道:“是你的一个侄女,就是你们崔氏族中?,嫁给纪衡的那位。”
“你猜猜,她?刚才跟我说了什么?”
崔广达渐渐停下了粗重的喘息,狭小昏暗的房间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陆文?黎又靠近了牢笼两分,用气声恶劣笑道:“她?说,她?和纪大人和离了呢。”
“你的如意算盘,可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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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中间遇到?了陆文黎这个小插曲, 但?第二天一早,崔梦云还?是有惊无险地抵达了宁和镇边界上的那座庄子。
李元襄先前已经派人t?过来把这座庄子的住院落全都打理过?一遍,崔梦云刚走进正厅, 就感受到?了李元襄的用?心。
主院完全布置成了她在李元襄那里住着的模样, 让她恍然间还?以?为仍旧住在元襄姐姐那, 一点搬家的落差感都没有。
这就又是李元襄作为过来人的体贴了。
***
崔梦云让肖肃又留了三日,等确定陆文黎已经离开了浦宁县,且不会再回来以?后,才?让肖肃回去复命。
等肖肃一走,偌大?的庄子里就只剩下她与流月,以?及八个被李元襄提前派过?来的仆从。
在这僻静的庄园里住了三日,就他们十个活人, 让崔梦云感觉有些害怕。
夜深人静之时, 她总是会想起之前那介绍人说的, 山上有猛兽的事?。
一想到?庄子里区区十个人, 有六个还?都是弱质女流, 更是让她怕的瑟瑟发抖。
她已经完全忘记了之前王式尧说过?,会提前让人去山中搜一圈。
因此肖肃一离开,崔梦云当即决定去镇上问?问?, 有没有什么靠谱的武夫, 暂时雇过?来巡卫一下。
在和纪衡对抗的这个敏感时间点?,李元襄就是有安排人手, 也不敢大?张旗鼓地送过?来,因此崔梦云只能?自己?先想办法过?度一下。
但?很尴尬的是, 现在庄子里的那四个男性仆从, 竟然没有一个人会驱使马车。
日头这么盛,崔梦云不可能?一路步行过?去, 再步行回来。就算很幸运没有中暑,在烈日下长期走动,对于她这个孕妇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
崔梦云的身体是比一般的高门女眷强健,但?和每日劳作的农妇比起来,又是一根一戳就倒的瘦竹竿了。
崔梦云站在门口?,门外栽种的不知名巨树垂下荫凉,驱散了她头顶愈发热烈的暑意,却驱不散她内心的焦灼。
若是没有武夫巡逻,她夜间难以?入睡。可没有马车,以?她如今的状况,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坚持到?走到?镇上,雇人这件事?又需要她亲自看过?才?放心……
明明站在门口?就能?看见镇子,但?在烈阳的灼烤下,这一段平日里不觉得有什么的距离一下就变得那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