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昨晚上和李斯去花满楼喝酒了。”杨淮烨打了个哈欠,语气懒散道,“花满楼的姑娘太热情,我招架不住啊。”

一听见这个地方,杨淮瑾抿紧唇,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又去喝花酒,让二叔二婶知道了,准要训斥你!”

杨淮烨吊儿郎当地笑笑,“有什么要紧,家里生意有大哥,来日光耀门楣有你,我只要吃喝玩乐就好了。”

“你总是这样花天酒地,日后怎么娶妻,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你这样的纨绔?”

杨淮烨撩起眼皮,黑沉的眸子落在杨淮瑾脸上,转而又闭上眼,语气漫不经心,“娶不到就不娶呗。”

“你!”杨淮瑾深深叹了一口气,他自认为是兄长,有教导规训弟弟的责任,可对于杨淮烨,他从小就无可奈何,根本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算了算了,不说这个。”杨淮瑾扶了一下叆叇,眸子狐疑地盯着杨淮烨,“淮烨,我再问你一次,你昨夜干什么去了?”

杨淮烨一张嘴就被杨淮瑾打断,“别跟我说什么去花满楼了,我不信,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去瞿家了?”

杨淮烨挑了挑眉,和杨淮瑾对视许久,最后一歪脑袋,磕在杨淮瑾肩头,无奈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我的好二哥。”

“真是你!”杨淮瑾把杨淮烨推开,震惊道,“那瞿鸿哲”

“不是我杀的。”杨淮烨单手托腮,眼神也有些困惑,“我昨天是去打算给瞿鸿哲个教训,但我只是用麻袋蒙住他脑袋,揍了一顿,然后把他身上的伤药换成了泥巴,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还有力气哭呢。”

“……”杨淮瑾一时间不知道该夸他仁慈还是夸他幽默。

当然他听见杨淮烨这样说,心里也有些暗爽,毕竟瞿鸿哲那样欺负容钰,实在可恨。而他一介书生,确实也没有那种飞檐走壁,偷偷溜到别人家里报仇的本事。

“那你有见到其他可疑的人吗?”杨淮瑾沉默了一会儿又问。

杨淮烨摇摇头,“没有。我从瞿家出来那会儿刚刚打了四更,外面除了更夫,一个人都没有。”

“那会是谁呢?”杨淮瑾皱着眉,小寓小言。声呢喃。

会是谁?杨淮烨心里其实有个隐隐约约的猜想,毕竟除了容玥,满扬州城里也找不出第二个对容钰怀有敌意的人了。

倘若真是容玥,那他的目的,实在不言而喻。

果不其然,下午时分,容钰还在睡午觉的时候,一队衙役敲开了杨府的大门,并且拿出了逮捕令。看似客气,实则强硬地闯进容钰的小院,将容钰带走。

原来瞿老爷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到府衙大门,敲响了鸣冤鼓。

几年都不响一次的鸣冤鼓,短短一个月内被敲了三次,可谓是扬州的新鲜事,百姓们纷纷围观。

府衙门口,瞿老爷悲痛欲绝地哭嚎,控诉杨家杀害他儿子瞿鸿哲,并一口咬定容钰为主犯,要知州大人做主,捉拿嫌犯归案,以命抵命。

于是宋知州便下令,派遣衙役前去杨府,抓捕容钰,对簿公堂。

【作家想说的话:】

很快啊,别急,铺垫一下咱们就直接解决这一块

啵啵啵啵啵啵

第077章她的枕边人,四年来的每一日每一夜,都在想着怎么弄死她。

公主府。

临虞公主刚刚送走哭哭啼啼的瞿彩兰,坐在宽大的椅子上,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正巧三皇子从外面进来,脸上还挂着浅笑,见她一副愁容,不禁问道:“怎么了?”

三皇子一副轻松至极的模样反倒让临虞公主满腔疲累变成烦闷,语气稍显不耐,“哥哥还问,还能怎么?自然是因为瞿鸿哲!”

三皇子皱了皱眉,满不在乎道:“他?不过是个商户的儿子,死就死了,能有什么值得你烦心的?”

“哥哥!”临虞公主忍不住提高音量,“瞿鸿哲是彩兰唯一的弟弟,彩兰又是我的好友,你、你说你……唉,我以后怎么面对彩兰。”

三皇子面露不愉,“临虞,你现在是在埋怨我吗?我这么做的理由你难道不知道?”

“我明白哥哥想要借这件事,让杨家俯首称臣,可也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哥哥为什么一定要杀瞿鸿哲呢?”

临虞公主也是昨晚这件事发生之后,去询问燕明煊,才得知原来兄长要借刀杀人。

他们想把瞿鸿哲的死栽赃嫁祸到容钰身上,而杨家人把容钰当成眼珠子一样疼宠,若是容钰真得定罪入狱,为了救他,杨家势必会掏出钱财四处求助。到时候他们推拒几番,最后佯装是看在容玥面子上,网开一面,将容钰放出来,不怕杨家不乖乖掏钱。

就算杨家事后反应过来,甚至是杨家从一开始就并不甘愿也无妨。只要他们之间有了钱的交易,就会被迫绑到一条船上,因为他们的钱最终是流向山西的,那里有私自圈养的五万精兵。

无论是谁和此事有一星半点的联系,最终都只有死路一条,除非支持着他们一条路走到黑,送燕明煊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方能以从龙之功,掩盖谋反大罪。

而他们要的就是杨家的支持,准确的说,是财力的支持。

这个传承上百年的家族,掌握着无法估量的财富,没人不眼馋。若是能得到杨家的鼎力支持,燕明煊想要做的事必定事半功倍。

可是想起刚刚瞿彩兰哭得断肠的模样,临虞公主都跟着难受起来。瞿彩兰悲悲切切地恳求她帮弟弟报仇,惩治凶手,可她哪里知道,凶手就在眼前呢。

她嘴上安慰瞿彩兰,其实心里内疚又同情,眼底的心虚更是多一秒就要露馅,只好赶紧把人送走。

她简直无颜再面对瞿彩兰,娇艳的眉目间被歉疚和忧愁填满,深深叹了口气,“哥哥至少也该知会我一声,那是我好友的亲弟弟,我怎么能忍心?”

燕明煊拍了拍临虞公主的肩膀,温声道:“临虞,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们走的这条路有千难万险,须得摒弃杂念,有些无用的情谊关系该抛弃就得抛弃,该利用就得利用。若是时刻被牵挂所累,便瞻前顾后,无法成事。”

说到最后,燕明煊的语气已经有些严厉。他眼神冰冷,五官被一层凌厉阴鸷的阴翳笼罩,即使望向这个唯一的胞妹,眼底的温情也所剩无几。

临虞公主最了解这个兄长,表面总是伪装出一副随和从容、闲云野鹤的散漫样子,实则最是冷血。她毫不怀疑,若是自己阻碍了他的大业,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放弃自己。

一时间,心下竟有种难言的悲凉。

燕明煊说完话便收回视线,站在前厅门口,他双手负在身后,迎着烈日骄阳,身后是一道漆黑扭曲的阴影,像他藏匿于心底,与日俱增的狰狞野心。

临虞望着他的背影,抿了抿唇,忽然开口,“哥哥既然说无用的情谊该抛弃就抛弃,那哥哥和容玥呢,又是什么感情?也能抛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