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显然非她本心。

一下午, 沈嬿宁皆时不时地便想起此事，但终又说服了自己安心。

卓牧白与她性子截然不同, 很是沉稳, 不会像她一样, 再说, 他也不见得就那?么喜欢她。

毕竟她说是“可?能”，万一他宣扬了出去，她还是不答应, 他的脸往哪放？

不安也终是安了下来, 到?了晚上?, 翻来覆去地睡了。

翌日醒来，如上?次一样，全然把事情忘了个干净。

性子如此, 大部分令她不悦的事情, 她都?带不到?下一天。

然隔日上?午, 她便再度想了起来。

原因无它, 一则消息传入府中，沈嬿宁本正吃着瓜果，差一点噎到?，凤眸睁圆, 惊道?：

“什么？哪听到?的？”

过来的丫鬟是她的贴身婢女小菁。

“奴婢刚刚听府上?今日出去了的丫鬟说的，藏头诗中含着小姐的名讳, 句句深情，让人一下子就猜到?了说的是小姐。他堂后走时掉在了堂上?，好些监生都?看?到?了，更是被最是调皮的一个戏谑着当众读了出来，归还给他之时，据说他只?是沉声笑了两声，纵容之态，学生的胆子便更大了，屋中顷刻就起哄起来。”

沈嬿宁红着小脸急道?：“然后呢？就就就，就传出来了？！”

小箐点头：“是，就，就传出来了...”

沈嬿宁紧攥着一双手，拧着小眉头便没舒展开?，肠子都?悔青了，暗道?：作...作孽呀！

转而到?了下午，更甚，也更是清晰明了，府上?炸开?了锅一般，没得一会消息就传到?了沈嬿宁的耳中。

是何？

那?厮竟然大张旗鼓，下了聘礼，跪在了他爹的书房之外，从正午一直到?黄昏都?不曾起身，几近一直在求。

事情当日下午就被他不知?是哪个好事的学生给传了出去。

他一连过来跪了三天，事情也便传了三天。

三天之内，沈嬿宁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难安。

父亲，母亲，叔叔自是都?找上?了她，言语之间?，皆有劝她考虑考虑之意。

更甚，便是连宫中妹妹竟然都?派了贴身的青莲亲自来询问她是怎么回事。

可?见，整个长安怕是快家喻户晓了。

然沈嬿宁一口咬定，就是不行！

当然不行，她又不喜欢卓牧白，那?话是她顺嘴胡邹的呀！

第四日下午，沈嬿宁受不了了，身后带着十几个婢女小厮，浩浩荡荡地去了父亲书房的门口，到?了地方便叉了腰。

“你羞不羞？我爹都?不在书房，你装模作样的作甚？”

卓牧白自然早就听到?了脚步声，但目不斜视，直到?她彻底过来，开?了口，方才转了视线，竟是笑了一下。

“我诚心诚意，如何是装模作样？”

沈嬿宁回口：“你你你，你做到?了我也不会答应你！我说的很清楚，是考虑考虑！不是就答应了你，换句话说，就算我说的是答应，也是想反悔就反悔，你如此大费周章是徒劳，到?最后，人、名两失！”

卓牧白不疾不徐：“你答不答应是一回事，我是否尽心尽力，争不争取是另一回事。”

俩人目光对了上?，听卓牧白又道?：“不想再有遗憾...”

他看?着她的目光很深，眼中状似还有着几分高门贵子及着“一大把年纪”久居高位的自傲，但却又不难看?出一抹卑微。

沈嬿宁原本口中有着一万句话回击他，但竟是硬生生地没说出来，小眼神当即便有些飘忽不定，不再与他对视，挪开?了视线，心口出现了些许异样之感，继而接着，哼了一声，带着一大堆人，浩浩荡荡地回了去。

但这日，回去之后，她几近没怎么间?断打听他是否还在，差不多每半个时辰就要问一下。

终，又是再不走就宵禁，他方才被“商量”走。

夜晚，沈嬿宁又开?始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了，脑中又想起了数月前在益州，她最后一次逃离后，他满头是汗，慌张的寻她时的样子。

第二日破天荒，她竟是没忘此事，且开?始一看?到?阿满就能想起卓牧白来，有两次失神，不知?不觉间?还笑了出来。

被婢女询问，她回神后立刻冷落了小脸，拒不承认：“谁笑了？”

如此又过了三日，事情已在长安城中被传的沸沸扬扬，真正的家喻户晓了。

不乏有人说，卓家世子这是铁树开?花，“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是非沈家大小姐不娶了的架势！

三日来，母亲林文竹几近日日与她言此事。

本来就对卓牧白各个方面都?很满意，加之又是阿满的生父，如今又有这事的加持，林文竹自然喜上?眉梢，更加放心，也更加喜欢他。

沈嬿宁从起先?的一口否决，慢慢地红着小脸，虽没什么表情，但不再表态。

父亲沈勋亦然。

“虽然感觉还是配不上?爹的婼婼，但旁人好像更配不上?，爹这几日偷偷地瞧了不少人家的公子，那?几个王爷也看?了。年岁相当，长得好的有才情的免不了风流；长得不好，又有诸多恶习，一事无成的也免不了风流，那?一类就更是有多远滚多远，连看?我女儿的资格都?没有，整个长安，还就真的只?有他卓牧白最是好...”

沈嬿宁听出了，父亲虽甚严肃，脸面绷的颇紧，但心中是满意卓牧白，且是开?始有点子喜欢他了的。

三日之后又三日，继而三日之后又三日，卓牧白竟是足足在她家跪了一个月之久。

一个月之后的一天早上?醒来，也不知?怎地，沈嬿宁心口“咚咚”地跳，起了身，紧着赶着便去了父母的房中，见到?了正要去上?朝的父亲，红着脸蛋便就一句话：“爹，收下他家的聘礼吧，不要白不要...那?么多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