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1)

慕容厉当然还是不放心:“这里是个设伏的好地方,你事先有安排吧?”

慕容博点头:“这里有两条道通往大蓟城,一条是大道,平坦易行。另一行是小道,曲折崎岖。太子的人事先并不知道我们会走这条路。如今知道我们一路坐马车,想是在大道设伏。我行往小道,引开他们,你继续驾车前行。”

兄弟二人相视,良久,慕容厉点头。慕容博回头往车里说了一声,苏菁只是应了一声好。慕容博下车,将两匹拉车的骏马解下一匹,翻身上马,冲慕容厉说:“大哥先行一步!大蓟城下,不见不散!”

慕容厉不耐烦地挥挥手:“快滚。”

慕容博还笑:“你这礼仪……太傅当年怎的没气死……”

边说着话,他打马向西。林间埋伏的弓箭手顿时愣住!

太子慕容慎的主要目标就是慕容博,当然不能放走了他!林中的人立刻追将出去。慕容厉驾车,沿原道而行。

慕容博的骑术当然也没得挑,这些弓箭手自然追不上。为首的将领也不是饭桶,追了一阵,转而道:“李林,你立刻带一队人,去追马车!”

马车的行进速度,再如何也比马慢上许多。何况现在只有一马拉车。

身后的马蹄声渐渐近了,慕容厉让人自行往前奔跑,持箭拉弓,将追近的士兵射杀当场。李林急急令人开弓,然慕容厉这辆马车,四壁都镶了玄铁板,一时难以射穿。

香香和苏菁在车里,听着外面箭雨如飞蝗,时而有人惨叫中箭落马。两个人早已是花容失色。苏菁这时候倒是不顾什么身份了,紧紧攥着香香的手。

马车赶得太快,难免就不稳。两个人时而碰到车壁。

慕容厉不断注意后方的情况,他一个人一张弓,却没有任何追兵能够近前。一连射杀了十几个人,追兵已经有些胆寒,不太敢趋近。

慕容厉拼了命地打马,那马已经跑得四蹄如飞。然行不多时,马车在山石上一撞,车身一歪,车辕卡在岩石缝中,已有裂痕。不行,再这样下去,一定会被追上。

追过来的只是小股敌人,他一个人也许还有生路。但如果要保护两个女人……

没有犹豫的时间了,他必须立刻做出取舍!

他回身进车里,一手拉住苏菁,然后挥刀斩断骏马身上套车的绳索。马车还没有停下,他已经抱着苏菁上了马。

香香扶着马车,好不容易才下来。慕容厉别过脸,甚至没有看她,铁石般丢下一句话:“不想死的话,往树林深处跑!”

香香呆住,往前追出两步,然后明白过来,怔怔地停下。慕容厉扬鞭打马,骏马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去,扬起烟尘如雾。

夕阳血红如织锦,香香仓惶地站在山道中央。

苏菁惊魂未定,这时候仿佛才明白过来,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带着哭音叫:“五弟!”

慕容厉没有回头,眼角的余光中,见她呆立了片刻,随即双手拎起裙角,踉踉跄跄地逃往密林。

疼痛像是一根刺,在毫无防备的时候骤然刺入表皮,深入血肉。

香香拼了命地往密林里跑,草叶狭长而锋利,在她细嫩的肌肤之上划出伤痕。

她却不觉得疼,身后的马蹄声渐渐逼近,她脑海中一片空白,只知道向前逃蹿。她想自己或许不应该伤心,她和王妃相比谁更要紧,那根本就是不用选择的事情。

可一边奔跑,一边却有眼泪如顷。对于位高权重的男人而言,妾就只是闲暇时候的一个消遣。

不应委屈。

从前有一只羊,它拼命地吃草,拼命地长大。它生小羊,让主人挤奶,剪羊毛。它不觉得这是付出,它觉得这是成长,是一种快乐。

可是如果有一天,它知道一斤羊肉只值十四个铜板,再坚强的人,也由不得你不伤心。

☆、第22章 解救

第二十二章:解救

整个密林这样大,到底哪里才安全?

香香不知道,她换了一个又一个地方。李林并没有多余的人手来追她,只派了两个士兵进到树林来看看。这也不是个值得去找的人――慕容厉随手就丢掉的一个妾,即使抓到了,又有什么用?

两个士兵进了林,凭他们要搜一座密林,简直是难如登天的事。但是要追一个女人,一个毫无逃跑经验的女人,却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香香产完孩子之后,身体本就不好。这样接连赶路,本就吃不消。她能跑得快到哪儿去?

何况沿途又来不及扫除痕迹。

两个士兵很快就越来越近,香香浑身都在颤抖,伊庐山那段已经被忘记的日子,突然就那么浮出来。

不,不能太害怕。她强迫自己冷静,想想他们为什么会这样直接追过来。对,一定是行走的时候太不小心,露出行迹。

她开始放慢脚步,轻手轻脚地穿行在密林里。对自己留下的脚印也有意无意地掩藏。

身后的两个人追击速度果然放慢下来,香香咬住手,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泪水顺着手背流下来,滴在枯叶间。

她躲在一处山坳里,听见两个人的声音隐隐传来,慢慢却又消失。她不敢出来,会不会有人躲在暗处,只为等她自投罗网?

她不让自己颤抖,免得再摇动周围的草叶,牙齿将手咬出深深的印痕。

夕阳的光穿透密林的树叶,细细碎碎地撒落在她身上。她抽泣着抱膝而坐,长发早已松散,披了一肩。

好想回家,可她没有家了。

令支县不再是她的家,当有一天,所有人都以为你过得非常快乐的时候,你就只有快乐,只能快乐。你不能告诉他们自己的痛苦,不能让他们看见你的伤处。

因为身上的伤口只能让爱你的人难过,让厌恶你的人幸灾乐祸。

倾诉没有用。

巽王府也不是她的家。原本已经认命,今生也就好好地作个妾室,不争不妒,生儿育女,伺候丈夫。以为人生若能如此,也不能算不幸福。

可原来她其实并没有丈夫,那不是可以依托她的乔木。所谓的妾啊,注定了被忽略,被轻视,花颜未褪,人已孤苦。

天色渐渐暗下去,暮色入林,浓雾在层叠落叶间升起。凉风透衣而过,她有些冷了。双手紧紧环住肩,过于的惊惧耗尽了她所有的体力。她闭上眼睛,慢慢地竟然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