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全看得直摇头,就他堂伯这一家,从老到小?都是偷奸耍滑爱占便宜的,偏偏还自视甚高,看不清自己。真是瞎忙活,连个管事都捞不到,下一个陵长就是姓胡还能?落到他家不成?
“你们一家对不住姑母,丢祖辈的脸,陵长的位置就是在你跟德成手上?丢的。”胡长生撂下一句话,带着子子孙孙离开。
年婶子怔住。
“娘,你别听他胡说。”胡二嫂开口,“我觉得这样就挺好,姑母要是真心盼公主陵好,她该高兴才是。”
年婶子吁一口气?,说:“你们堂伯的话听过就忘了算了?,可别叫你们爹晓得,他病了?,人也小?气?了?,容易生气。”
胡家文跟胡家全齐点头。
“家文,山上?的牲口你多上?心,你二叔和小叔是明白人,但青峰性子冲动,小?心他听人挑唆生事。你堂伯跟他的几个儿子都是暗戳戳搞事的性子,自己不出头,喜欢撺掇别人出头得罪人。”年婶子嘱咐。
“好,我晓得了。”胡家文说。
年婶子拍拍两个儿子,说:“我们一家的日子过得顺心顺意,你们兄弟俩只要好好做事,下一个陵长就是不姓胡也不影响我们什么。”
“娘,你放心,我对今儿的事没啥不满。”胡家文说。
年婶子看向二儿子,胡家全不情不愿地点头,不过他提出一个疑问:“杜星不是在油坊里?他啥时候回来的?今天最先闹事的就是他。我怀疑谁跟他通气?了?。”
“不是陶椿,我一直留意着她,她应该真的对今天的事不知情。”胡二嫂开口。
年婶子点头,“我也觉得她不知情。”
胡家全心里也有判断,他看出来陶椿虽然?不知情,但她对今天的事似乎乐见其成,那作?为她的枕边人,邬常安肯定是清楚她的态度。
“会?不会?是邬常安?”胡家全问,“我记得邬常顺昨儿进山了?,会?不会?是邬常顺传话,杜星才赶在今天回来?我去探一探。”
胡二嫂“哎!”一声,见丈夫已经跑了?,她无奈地喊:“还执着这个做啥!非要把?自己搞得不痛快?真要是他牵头挑事,你弄清楚了?,心里不膈应?”
胡家全脚步慢了?两瞬,但没有回头,他坚定地离开家去找杜星。
胡家全到的时候,杜家已经吃完饭了?,香杏在灶房洗刷锅碗,杜星在仓房擦粮缸,小?鹰带着两个弟弟蹲在院子里翻花绳。
“小?鹰,你爹呢?”狗出去串门子了?,没狗拦路,胡家全直接走进院子。
“爹,胡二管事来了?。”小?鹰喊一声。
杜星大步出来,问:“找我有事?”
“你今天回来的?咋突然?回来了??”胡家全探究地问,他古怪地笑?一声,说:“你回来得够巧的,像是跟谁商量过。按说以你的脚程,得正午才到吧?一路跑回来的?”
“是跑回来的,要不是赶上?你堂弟为一点小?事找陶陵长的茬,我早走了?,这会?儿估计快走到断头峰了?。”杜星说。
“为啥事?急回又急走?”胡家全问。
“女人家的事,我回来给我媳妇拿点棉花。”
胡家全一愣,他替杜星设想过种种借口,偏偏没想过这个,女人月事来了?没有替换的棉花的确是个急事。关键这个事他还没法子向他人求证,杜大嫂是不是月事在身,只有她跟杜星清楚。
难不成真是巧合?
“你跟李渠还有陈青榆他们私下通过气??”胡家全又问。
杜星搓一下脸,他为难地说:“这让我咋说?说太明白得罪人,我们自个心里有数不就得了?。”
胡家全闻言不再问,他转身往外走。
香杏跟出去,目送胡家全走远,她快步进来问:“大哥,今儿的事是你跟李渠他们商量好的?不对,李渠他们可不晓得老三跟胡青峰今天要当众吵架。”
杜星摆手,“别乱想,纯属碰巧,我就是回来给你大嫂拿月事带。走走走,挑上?担子拿上?麻袋快出门,我们早点去早点排队,领完粮食我还得进山,你大嫂急得不得了?。”
演武场上?已经有人了?,李渠和陈青榆早早过来,他俩安排人把?存放在公粮仓的米面和粉条通通搬出来。每换一千斤粉条出去,他们能?结余二百斤粉条,一共换出去六千八百斤粉条,陵里留存一千三百斤,之?前已经分下去二百斤,还剩一千一百斤,每户分到二十?三斤。至于米面,三千斤花生油换回来六千斤米面,每户能?分到一百二十?七斤。
陶椿踩着点在未时中抵达演武场,她到的时候,几个管事已经把?粉条分成四十?七捆,只剩称米面。
陶椿跟邬常安交代几句,他喊上?几个人去公粮仓搬棉花。
陶椿走上?最高的一根木桩,演武场上?的人默契地安静下来。
“分粮之?前,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要说,既然?以后安庆公主陵的陵长由大家投票选,大伙儿追求公平公正,那有功的就要赏,有过的就要罚,大伙儿没意见吧?”陶椿高声问。
“没有!!”下面的人齐声喊。
陶椿看邬常安搬棉花过来了?,她收回目光继续说:“好,现在有请花嫣、胡青峰和邬常安上?来,各自踩个木桩。上?来前深吸一口气?,可踩稳了?,别激动得掉下去了?。”
演武场上?响起一阵笑?声。
胡青峰步子迈的大,他抢先踩上?木桩,走到第?二高的木桩站在陶椿旁边。花管事次之?,邬常安最后。
“由我跟大伙儿介绍一下,最近得到重用的双轨槽是胡青峰提出来的设想,他出于舍不得宰杀大青牛的善心,想出用牛代替人推磨磨番薯的主意,进而琢磨出双轨槽。双轨槽已经派上?用场,我也履行我的承诺,往后陵里的牛用于犁地、运送庄稼、拉石碾子压晒场、还有出力磨番薯浆等等,它们跟我们一样,都为陵里出力,是我们的左膀右臂,所以不再宰牛吃肉。”陶椿宣布,“我家有头救过我丈夫的大青牛,我们一家会?供养它到老,往后它的同族免于端上?饭桌的命运,我替它为牛群高兴,也真心感?谢胡青峰。大伙儿举起手为胡青峰鼓掌,为他的善心,也为他提出双轨槽的设想替大伙儿节省力气?。”
啪啪啪的掌声汇成一片,胡青峰高兴得笑?露一口牙,终于得到他想要的赞誉,他激动地跟众人挥手。
待掌声落下,陶椿继续说:“双轨槽是胡青峰提出的,实物是由邬常安完工的,他是统管陵里木、石活儿的管事,这本是他职责之?内该做的事,我就不多说。今天要赞的是他积极变通的脑子,最初双轨槽的用料是石头,但合适的石板凑不齐,我以为他要放弃,或是一心用来寻找石头,我还琢磨着可能?到明年年底,双轨槽都做不出来。不过大伙儿也看见了?,陶制的双轨槽已经用两天了?,没出任何问题。邬常安想出用陶槽替代石槽的办法,还一举成功,大伙儿给他鼓鼓掌,让他有动力给我们做出更多更好更得用的东西?。”
掌声响起,邬常安含蓄地笑?笑?。
花管事也啪啪鼓掌,手落下来时,她紧张地擦擦手心里的汗。
“最后一位是咱们的花管事,家家户户都收到暖瓶了?吧?好用吧?晚上?灌一瓶开水,盛器里装上?火炭,早上?醒来水还是温的。我大嫂说暖瓶在冬天最有用,我跟她想法不同,我认为是春秋最有用,冬天家家户户烧炭盆烧炉子,吊上?一壶水,夜里不缺热水喝。但春秋二季,没有谁烧炉子取暖吧?夜里口渴是不是要去灶房烧水?折腾一通就睡不着了?。感?谢她替我们解决起夜烧水的麻烦,大家鼓掌。”
啪啪啪的掌声再次响起,花管事激动
得红了?脸,这种感?觉太好了?,要是陶陵长愿意次次当众表扬,她做梦都愿意去琢磨新的陶器。
“为感?谢他们三位为我们带来便利,也为鼓励大伙儿向他们学习,此次每人得八十?斤棉花作?为奖赏。”陶椿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下去领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