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长,我来了。”陈雪跑过来。

陶椿朝路西指一下,说:“你把这些孩子领走,把他们?安排在陵户的家里过一夜。崔录事、徐录事,你们是明天走吧?”

“看?来陶陵长急着赶人。”崔录事说。

“那倒没有?,我想着孩子们?都急着回家。你们要是想在我们这儿多歇两天也?成?,不过恕我不能招待,山谷里忙着制陶,偏偏老陶匠又死了,我得去盯着。”陶椿懒得在?家听他阴阳怪气?,她只后悔今天上午怎么没走。

“对了,崔录事,我们?陵的老陶匠死了,朝廷能再拨给我们?两个吗?”邬常安插话。

崔录事记得在?帝陵时山陵使也?催过一次,他正色说:“我回去会上报,有?合适的就?拨给你们?。”

“你们?年年都这么说,我们?等了一年又一年也?不见人。”陈雪路过,她大着胆子大声嘟囔。

崔录事脸上一黑,想训斥,那妇人已经快步溜走了。

“匠人发配不归我们?管,我们?就?是想给你们?讨人也?没法子。”徐录事唱白脸,他和煦地解释。

陶椿不想为这事掰扯,言归正传,她看?着牛和骡子驮的麻袋,问:“银子是没有?了,盐不能缺吧?我们?在?山里可以不花钱,但不能不吃盐。”

“有?,每户陵户二十斤盐。”徐录事接话,“陶陵长安排人过来搬。”

李铁斧一家被除名了,公主陵只剩四十五户陵户,九百斤盐,邬常安赶三头牛就?把盐驮走了,不需要喊人搬。

“听说贵陵有?耐储放的粉条?不仅轻便还易饱腹?一斤干的泡水后能泡出四五斤?这可比赈灾的米粮有?用多了。”崔录事看?着陶椿意有?所指地说。

陶椿听明白了,她沉默一会儿,番薯易种,就?是吃多了烧心?胃胀,做成?粉条就?没这个问题,若是能救济灾民,她愿意拿出这个方子。

“三堂嫂……”

“你闭嘴。”陶椿瞥邬千蕊一眼,说:“这儿没你的事了,你回去吧。”

邬千蕊站着不动,她看?崔录事一眼又一眼。

“回去。”陶椿盯着她又说一遍。

邬千蕊被她盯得有?点害

怕,面上仍强撑着哼了哼,发什么厉害啊,她在?侯府的事谁不晓得?害得她们?所有?的陵户都不能出学堂了,她还有?脸装模作?样。

但这些话邬千蕊这会儿只敢在?心?里想一想,眼前这女人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比她的夫子还让她发怵,她跺了跺脚,恨恨地跑了。

陶椿收回目光,这下换她探究地打量崔录事,崔录事被她盯得身上发毛,他清了清嗓子,问:“陶陵长看?我做甚?”

“崔录事好本事!”陶椿原话还他,她换一种目光看?他,用长辈的语气?问:“崔录事可娶妻了?你能想法子进山当陵户吗?”

“陶陵长说什么胡话?”

“你还没回答我。”

崔录事甩手,他本不想理她,但又有?求于人,只能低三下四地说:“有?妻有?子,不会进山当陵户。”

“那你勾着我堂妹一直看?你?你跟她说什么了?她一个整天在?学堂里的小姑娘,哪会认识你。但她看?你比看?我这个堂嫂还亲,这还没问题?”陶椿绷着脸,她怒目说:“去年你们?冤枉我勾引侯府账房的儿子,今年不会又冤枉我婆家堂妹吧?”

崔录事气?笑了,他抱臂后退两步,无视徐录事劝告的动作?,他盯着陶椿,趾高气?昂地说:“陶椿你别给脸不要脸,山外的事到底如何,你我都清楚,别一口一个冤枉你。状告你的状子、你姨母还有?侯府里小厮奴婢的口供都还在?我们?太常寺压着。你也?就?是装鬼糊弄人,把山里的陵户糊弄过去了,要不有?你好看?的。还陶陵长?呵,你只差一点就?是地宫里的枯骨。所以你别在?我们?面前占了便宜还卖乖,老老实实把粉条交给我们?,做粉条的法子也?一一写?清楚交给我们?。”

“噢,还想捏造罪名欺压我?你的目的暴露得太快了。”陶椿怵都不怵,她朝西一指,警告说:“你最好没在?我堂妹身上打歪主意,不然你看?是你倒霉还是我倒霉。做粉条的方子在?我手上,我想给谁就?给谁。”

崔录事瞬间?变脸,“你威胁我?”

陶椿没吭声,默认了。她讨厌死这人在?她面前高高在?上的嘴脸,像一个和尚盯着狐狸精,认定她是骚的。去年的事早已了结,他还攥着不放,一副我看?透你的嘴脸,着实膈应人。

“陶陵长误会了,崔录事没勾搭你堂妹,他就?是在?小姑娘面前说了些你的坏话。”徐录事开口,他歉意地说:“我替他跟你道歉。”

“道歉就?不必了,既然是你们?诋毁我,那就?由你们?替我澄清。”陶椿冷声说,“我还以为崔录事是个追求黑白分明的官,认定黑是极黑,白是极白,是非不能相容,所以才一直认定我有?罪。可如今你把一个小姑娘牵扯进我们?的矛盾里,这就?非君子所为了。年纪上,我为长,身份上,我为尊,你有?没有?想过她因你一直针对我,会给她带来多少斥骂和麻烦?”

第194章 阴谋落空 解决

回到家?, 陶椿坐在门前的石头上?出神,听?仓房里欻欻欻的声音响了好一会儿,她走过去, 见邬常安背对着门不?知道在锯什么。

“你?在干啥?”陶椿倚着门问。

邬常安回头,“你?回来了啊?我在锯瓢, 再在瓢上?嵌个盖子, 到时候一瓢舀十斤盐, 免得一点点称重。”

“那等?你?把瓢做好, 我就敲锣通知各家?各户来领盐。”

“明天一早就去制陶的山谷里?”

陶椿犹豫地点头, 她进屋蹲下,说:“我跟你?讨个主意,崔录事和?徐录事想拿我们做粉条的方子献给朝廷救济灾民,他们此举肯定能从中得到好处。但?我不?想让他们在我手?上?占到便宜,所以我打算把粉条方子交给山陵使, 由他出面献给朝廷。你?觉得我是直接拒绝崔录事和?徐录事,还是先假意答应, 再绕过他们把方子交给山陵使?把他们戏弄一番。”

邬常安停下手?上?的动作, 他摸着下巴思考好一会儿, 劝说道:“我觉得假意答应更得罪人,这是要生仇的。我们跟崔录事和?徐录事本来没有深仇大恨, 关?于“她”在山外的事, 我们已经糊弄过他们一次,他们也晓得是被?糊弄了, 但?拿你?没办法,所以才会不?甘心,时不?时想刺你?一下。这次就别戏弄人了,这是在山里, 在我们的地盘上?,你?又是陵长,崔录事和?徐录事奈何不?了你?,你?不?愿意就直接拒绝,明确告诉他们你?要把方子交给山陵使。”

陶椿睨他一眼,垂下眼没吭声。

“你?不?高兴?”邬常安凑近问,“莫不?是他俩又得罪你?了?我们陶陵长可不?是不?讲理的人,那糊弄人的事你?平常可瞧不?上?。”

陶椿踢他一下,忍笑?说:“就你?会说话。不?过我们也没少做糊弄人的事,比如你?糊弄邬家?人是你?不?能生孩子,我糊弄陶家?人是我不?能生孩子。”

邬常安讪讪一笑?,说:“那不?一样,这种糊弄人的事又没对不?起谁。”

“你?堂妹对我有意见你?看出来了吧?崔录事在她面前说了不?少关?于我的坏话。”陶椿提一句。

邬常安皱眉,他骂一句,继而松开眉头说:“你?别搭理那丫头,回头我跟二叔和?小婶说,她舞不?到你?面前。再一个,她往后就在陵里生活了,日子久了,她了解你?了,就会怀疑她听?到的都是假的,会跟陵里的其他人一样,怀疑是那账房诬陷你?。”

被?他劝几句,陶椿心情平静下来,她气?愤的主要缘由是崔录事和?徐录事无赖的举动,想占她的方子去博功名利禄,却还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瞧不?起她的嘴脸,像是打着正义的旗号闯进地主家?里抢劫。

“行,我直接拒绝他们。”陶椿站起身,说:“我再出去一趟。”

“我陪你?一起。”邬常安顺手?拿起地上?的小石斧别在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