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一静,李桂花和她儿媳妇齐齐盯着这个侄女婿。

胡家文:……

“你们都没给?邬老?三拿粉条,他咋可能给?你们鱼。”他干巴巴地说?,“婶子?,你要是想换鱼,你该早点来找我爹的,我们哪晓得这个事。不过拿粉条去?康陵换鱼又不是公中安排的,是邬老?三他们自己的主意,你就是来找我爹也?不管用。”

“那你给?想个法子?,不能由着他们欺负我们。”李桂花过来就是打着这个主意,她忍不了这口气。

胡二嫂在屋里笑一声,胡家全忙捂住她的嘴。

胡家文不吭声了,这明显是两家有仇,人家邬家懒得搭理她们,他就是衙门里的官老?爷也?断不了这门官司。

“要不你领婶子?跟嫂子?去?邬家说?说?话?”胡大嫂试探着说?。

年?婶子?在屋里冷哼一声,胡大嫂一抖,闹了个大红脸。

年?婶子?厌恶地朝外翻个白眼,她踹老?头子?一脚,都怪这个老?东西,要不是他松口,她哪会让这个糊涂虫进门。

陵长也?生?气,他心焦就依老?大两口子?这糊涂的狗德行?,压根担不起陵里的事,他哪能把陵长的位置交给?老?大。

胡家文把李家婆媳请回屋里坐,年?婶子?稍稍思索,她立马起身出去?,拿着弓箭站院子?里射鸟。

屋内,胡家文小声安抚李家婆媳别跟邬老?三计较,这种换鱼换菜的事一年?顶多一次,旁的事肯定是陵里安排。他承诺只要是陵里安排的事,一定不会漏了李家。为了把这两个难缠的打发?走?,他叫他媳妇把自家的鱼拿两条给?李氏婆媳。

胡大嫂开?门出去?,一眼看见院子?里射鸟的婆婆,她攥紧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年?婶子?看见她当做没看见,过一会儿看她朝自家冻鱼的雪堆走?,她气得手发?抖。

胡大嫂扒出两条鱼,年?婶子?冷着声问:“她拿几斤粉条换?”

胡大嫂咬着唇不吭声,胡家文出来说?:“娘,给?我婶子?拿两条鱼吧,我们陵里没有鱼,她们一年?到头难尝个鱼腥味。”

“我能尝到?”年?婶子?问,“这堆鱼是你想法子?换回来的?你咋这么大方的?”

胡家文没料到她会说?出这话,在外人面前落他的面子?,一时之?间面露难堪,一张脸又红又紫。

“滚。”年?婶子?冷喝一声。

坐在屋里的婆媳俩一前一后走?出来,见年?芙蕖一副杀神的模样,李桂花心里打颤,生?怕她拉弓射箭把她杀了。

“再来我家胡搅蛮缠,明

年?断了你家的粉条。”年?婶子?放话,说?罢,她瞥了眼窝囊的儿子?,砸了手上?的弓大步进门。

陵长满脸失望地坐在屋里,他气得喘粗气,年?婶子?看他一眼,当做没有看见。

院里安静下来,直到天黑了,胡二嫂出来烧火做饭,屋里才有点动静。

“我明天去?跟姑母说?,等我死了,叫老?二接替我的位置。”陵长做出决定。

胡阿嬷对胡德成的两个儿子?都不满意,偏偏其他几个分支年龄相当的侄孙更不堪大用,矮子?里面挑高个,胡家全胜在听话,虽机灵不足,好在憨厚有余,没什?么歪心眼,只要年芙蕖活得够久,她就没什?么担心的。

“回去?了催老?二抓紧时间生?个孩子?,叫你媳妇多花心思教养孙子?。对了,他们哥俩娶的媳妇进门有两三年?了吧?两个媳妇的肚子?都没动静,这是咋回事?”胡阿嬷问。

陵长哪晓得,他也?不敢想,只能安慰自己说:“缘分还没到。”

胡阿嬷瞥他一眼,挥挥手赶他走?。

“之?前你媳妇不是说?陶椿要来找我学做狐裘?咋一直不见人?”

陵长停下步子?,说?:“邬老?三前几天喊了十来个人去?了康陵一趟,用粉条换回来二千斤鱼,昨天才回来。他不在家,陶椿一个人估计不敢出门。”

胡阿嬷“噢”一声,“就是怕鬼的那个小子??他还挺有想法。”

陵长听出她的遗憾之?意,大概是遗憾胡家子?孙不肖邬老?三,他心里有点不舒服,开?口解释说?:“这是陶椿的主意,邬老?三只是个跑腿的。”

胡阿嬷看他一眼,陵长觉得她看透了他的心思,一脸尴尬地走?了。

被人讨论的两口子?正在收拾东西,因着晚上?可以回家睡觉,故而?陶椿只准备晌午的吃食。屋外雪厚,树枝难烧,所以带木炭和铜壶最方便,邬常安主张烙几张饼,饿了用炭火一烤就能吃。

“只吃干的太冷了,还是要弄点汤。”陶椿说?,她去?灶房转了两圈,还是决定把火炉带上?,“你提火炉,我拿砂锅,明天晌午我们在雪地里吃火锅。我晚上?睡前煨一罐汤,把肉也?切好腌好再冻一夜,明天拿出来直接煮。”

邬常安看她兴致勃勃的,恍惚意识到她似乎把巡逻当做出游了,他想了想,没有打击她,明天她亲自走?一遭就晓得其中的艰难了。

“黑狼和黑豹跟不跟我们一起去??”陶椿问。

“它们愿意去?就去?,很可能是走?到一半嫌冷就跑回来了。”

陶椿想了想,她翻出做靴子?剩下的鹿皮,叫他给?狗做几条护膝。

邬常安:……

他想了想给?狗穿鞋脱鞋的画面,生?生?打个哆嗦,他伺候她就够了,再伺候两条狗?还是罢了。但又怕惹女鬼大人生?气,他翻出一件他穿烂的单衣,胡乱剪几剪子?,打算拿布条缠狗腿上?。狗要是不愿意不配合,那就怪不了他了,也?免得糟蹋鹿皮。

陶椿剁半边熏鸡泡水里,又拿一坨羊肉一坨猪肉和一坨牛肉进来,等解冻了,她把猪牛羊肉都切了,肉用葱姜水腌一腌,一分两半,分两顿吃。

睡前,熏鸡斩块儿装陶罐里架火炉里煨着,陶椿清点一下饭桌上?搁的东西,一切准备妥当,她关门回屋睡觉。

*

隔天一早,天还没亮,陶椿和邬常安就爬起来了,二人饱饱地吃一顿饭,回屋用布条把裤腿缠紧换上?长靴。

长发?绾个矮髻,陶椿拿起黄绿色的面巾裹住脸再裹起头发?,狼皮帽一戴,只露两只眼睛在外面。

戴上?鼠皮手套,最后穿上?沉重的狼皮袄,陶椿身上?一沉,这身狼皮袄重达八斤九两,穿在身上?,她不仅觉得自己矮了一截,呼吸都变艰难了。

邬常安也?穿戴整齐了,他检查一下她的穿着,没有问题就开?门出去?。

陶椿拿上?弓箭反身锁门,邬常安去?仓房拿个麻袋把火炉、砂锅、引火的松木都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