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样都要谢过公子,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这次来人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话,他听到衣料摩擦和脚步的声音,那人走了进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后山洞里的火堆被拨动了一下,添上新的树枝后瞬间旺了起来,照亮了这个不大的山洞,而玉柯然也看清了来人看清了也没有,来人浑身上下都包裹的严严实实,一身黑衣就连手上都带了指套,转身间束发的红色发带是他身上唯一的颜色,面上被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以玉柯然挑剔的眼光来看都是很漂亮的一双眼睛,漂亮归漂亮,却凶的像只狼崽子的眼睛,彼时的云玖身量还有些单薄,但身高却已经像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人一般。
玉柯然微微敛眸避开少年看过来的视线,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有着一股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狠厉,这人不简单。
受伤的玉柯然遇到的是云千行出事后没多久的云玖,那时的云玖浑身都是刺,谁靠近他都会被扎的满身血,靠近知意的人更会被他死死的咬住,狠狠的咬下一口肉来才肯松口,那时的他以为这样便能护住姐姐,护住知意。
“南风。”
玉柯然本来正看着那少年熟练的处理着地上的猎物,刚刚重物落地的声音是少年将猎物丢在地上的声音,突然就听到少年没头没尾的说了两个字,玉柯然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他的名字。
“南公子,在下名为林瑾。”
瑾,美玉也。
并不是玉柯然对南风抱有戒心不告诉他自已的真名,而是恐追杀他的人仍不罢休,给救他的人带来灾祸,他们救的是林瑾而非玉柯然。
“不用这样文绉绉的和我说话,叫我南风就行。”
玉柯然看到这位名为南风的少年不知想到什么,眼里闪过狠厉和厌恶,猜测他应该是想到了什么讨厌的人,于是收起了他平日跑商时大周人最喜欢的这副样子。
玉柯然身为玉家的少主,平日里跑商接触到的三教九流都有,养成了一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性子,但如今面对这个叫南风的少年却一时拿不准用何态度来面对。
山洞里一时沉寂了下来,只有火堆处细微的燃烧时所产生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和兔肉在火上滋滋冒油的声音,兔肉的香味蔓延开来,而玉柯然发现南风时不时的看向洞口,玉柯然猜测南风是在等他口中的那个“她”,那个救了他的人。
没过多久,洞口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玉柯然看到南风丢下手中的肉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出洞口去接人,要不是玉柯然忍着痛挪了两步用左手将肉在火里拾了起来,怕是这肥嫩的兔肉就烤成碳了。
玉柯然听到洞口有悉悉索索说话的声音,很轻他啥也听不到,玉柯然强撑着靠在离火堆最近的石壁上,左手撑在膝盖上烤着肉,他好像是伤号来着,而且好像伤的很重来着,他一个如今“半残”的人为什么要在这里烤肉呢?
玉柯然陷入了深思,答案绝对不是因为他饿的腿软,至于他为什么腿软肯定是因为痛的!
就在兔肉越来越香,玉柯然的肚子也终于耐不住饿开始叫的时候,洞口处终于又传来了动静,先走进来的并不是南风,而是一个比南风包裹的更严实的人。
一身肥大的黑袍将这人从头到尾遮的严严实实,一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看不清身形但身高比南风要矮,要玉柯然来说的话瞧着黑袍下的人更像是个女子。
第 270 章 别哭了
而随后与这人的交谈中,玉柯然的猜测成了真,虽然声音有些沙哑且刻意压低了些,但还是仍是个女子的声音无疑。
玉柯然知道了救自已的这个人叫“阿洲”。
三人并没有聊很多,也没有相处很久,那天夜里三人就分开了。
睡着的玉柯然迷蒙间感到地面在细微的震动,他撑开沉重的眼皮迷糊间看到南风和阿洲都没睡着,他模糊的视线中南风站在洞口,一只鹰落在了他的胳膊上,随后南风转身和阿洲说了一句什么他没听清。玉柯然只能听到耳边的嗡鸣声,他感到自已头好像被锤子敲打过一样痛的要裂开,玉柯然又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中……
昏昏沉沉间,他感到有人走到了自已面前蹲下
“叫了这么多声怎么还没醒?睡死过去了?”
玉柯然想回答南风自已醒了,但是张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发出了几个模糊的音节……
“不会昏过去了吧?”
一只微凉柔软的手贴在了他的额头上,“他发热了,带的药不多,他的伤口只简单处理过,应该是伤口发炎了,他肩膀处伤的太重了……”
后面的话玉柯然就听不清了,他再次陷入了昏迷。昏迷前最后听到的这个人的声音不属于南风也不属于阿洲,迷迷糊糊间玉柯然觉得这应该就是阿洲本来的声音,是阿洲没有经过伪装没有刻意压低下的声音……
再次醒来的玉柯然在一间客栈里,只有他一个人。
玉柯然昏睡了三天三夜,是客栈的小二和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夫在照顾他,小二说有人给了他银子托他照顾他,本来将他留在这里的那群人还留了一个人在这里守着,那个人在他醒来的半个时辰前离开了这里,留给了他一个包裹。
玉柯然打开包裹,里面有银票散碎银子、几瓶伤药和一件换洗的衣服,小二还告诉他那人走之前留下了足够的银子,玉柯然可以在这里住一个月都没问题……
玉家找玉柯然都要找疯了,来接玉柯然的是玉柯然的父亲,而玉家内玉柯然信的过的也只有他的父亲了。
追杀玉柯然的那些人玉柯然心里有了名单,左不过是那几个家族联手合作下才能一波又一波的将玉柯然逼进绝路,但能在玉柯然经过的路上埋下伏击,并且像是知道玉柯然动向一般的紧追不舍的对玉柯然进行追杀,而知道这些的只有玉家人。
玉家除了叛徒,将玉柯然卖了!
虽然最后这些人没一个是好下场的,但玉柯然的右手却是彻底的废了,而玉柯然也在这次过后“沉寂平庸”了下来,那个张扬肆意的玉家少主在这样家族叛乱中“死”掉了。
玉家同样在这场动荡中伤筋动骨,玉柯然在暗中配合父亲稳住了局面,虽说玉柯然的父亲仍是新商最有钱的玉石商人,但玉家却不复往日荣光,玉家自此只剩玉柯然一脉。
玉柯然将那段沉痛阴霾的回忆藏在了记忆深处,只是偶尔会想起那个夜晚,想起最终还是烤焦了的兔肉,想起“南风”和“阿洲”……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那个短暂的夜晚好似成为了玉柯然的一场梦,记忆慢慢的褪色,那个夜晚变得模糊了起来……
但当玉柯然再次回忆起来的时候,发现记忆从未褪色过,只是那个夜晚伴随着他最痛苦的回忆,最是年少轻狂的时候废了右手被迫变得“平庸”,玉柯然怎能不冤怎能不恨?
那个夜晚伴随着那段晦暗的时光被他一同封存了起来,他不愿再想起。
当玉柯然再次遇见“阿洲”,他才发现一切原来都有迹可循,他与云姑娘的缘分原来早就已经开始……他在最狼狈的时候遇见了她。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阿意。
阿洲。
都是云姑娘。
玉柯然尘封的记忆打开,才发现他本早就可以认出云姑娘的,幸好,一切都不算晚。
(云玖:怎么?玉柯然我和你见了这么多面都没认出我来吗?啊?是我不配吗?!)
其实玉柯然喜欢逗云玖正是因为那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只是玉柯然没有特意去想罢了,他跟着云玖来到大周一路去到京城又跟到江南,将自已续命的药送了出去,在庄子上守了这样久最终仍选择回到了庄子上,只是因为一个执念,一个藏在玉柯然心中许久的执念。
玉柯然以为见到“阿意”是自已的执念,这个执念将他拴在了这里,让他即使走了还要回来,让他还未见到“阿意”的时候就准备好了价值千金的南海珍珠和碧玉簪作为见面礼,让他一见云姑娘就脸红……冥冥之中,他的执念不仅仅是“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