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钊的拇指卡进他牙齿之间,动作很轻的拍着他的手背,等林子霁松开了便握在手里,还是凉。
林子霁已经疼的是浑浑噩噩了,大约意识到咬住的是景钊的手指,缓缓松开齿关,吐出痛极了的呼吸。
打湿的刘海遮住了一些视线,他动了动眼皮,黑暗中看的很模糊:“景……钊……”
“嗯,我在这里。”景钊说。
林子霁手上没多少精神的用了用力,不太清醒的呢喃:“我没事的,你去睡吧……”
景钊坐在床边,他还是那样说:“我等你睡着了就去。”
虽然没来得及想清楚景钊是怎么发现的,但林子霁相信了他的话,疲惫的闭上眼。后来迷迷糊糊的再想动,就会感觉有一股力量握着他的手,他挣脱不得,却是被圈在了安全的云里。
第二天林子霁见到了几个新的医生,不过医生大多都在和景钊说话,不打扰患者,但他还是记住了医生说的一句“大概率会留下疤痕”。
意料之中,他已经想象到以后这个疤得有多狰狞了。
上午需要输液,景钊拿了热水袋,找着位置放好林子霁的手和输液管,林子霁任由摆弄,视线放空一般的盯在景钊的脸上,眉目冷峭,随着时间的打磨也有变得愈加锋利,让人望而生畏,但却真的是足够让人一眼沦陷的长相,
片刻后景钊抬头,指腹在林子霁的眼尾蹭了一下:“看什么?”
林子霁回过神,眨了下眼睛,伸出另一只手用指尖在他的下巴上碰了碰,笑着说:“你的胡须长了。”
景钊不以为意,握住他的手在下巴蹭了蹭:“是吗?”
林子霁点头,突然注意到了景钊的手背,上面有着几个月牙形的凹陷,很深,有可能流过血,愣了愣,把他的手带到眼前:“是不是我抓的?”他记得一些晚上发生的事情,担忧起来:“疼不疼啊?”
“都没milo下的手重,怎么会疼?”景钊说。
这回林子霁就不太相信了,他看着景钊:“你昨天是不是一晚上没睡啊?”
景钊否认:“睡了。”
林子霁观察他的表情,什么都看不出来,最终挫败的决定不去纠结这个问题:“你今天一直在这里吗?”
“你出院之前我都会在医院。”景钊说。
“那你工作上的事情怎么办呢?”林子霁感觉这样的时间很浪费,相比景钊,他似乎只是把这次当成了一次普通但很严重的受伤,“我一个人可以的。”
景钊盯着林子霁有一会儿没说话。
“是不是换成是我躺在这里,你就会选择去做别的事了?”景钊摸了摸林子霁的脸颊,轻轻抬起来一点,让他和自己的视线平齐,语气好像有点伤心:“不过子霁啊,我可没办法这样,你真的要吓死我了。”
最疼的是林子霁,更疼的是景钊。
一时间林子霁没有回应。
景钊好像笑了一下,就要站起来,手腕却被拉住了。
“不是的……”林子霁低声说,他很短暂的设想了一下如果受伤的人是景钊这件事,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有要忙的事情,但他绝不会让景钊一个人,如果不是钟越的那句“为什么”,他大概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意识到那盘亘着的,矛盾却隐秘的心结。
“是你的话,我也会一直陪你的。”
顾涵来了一趟,看上去是送了一些办公用的东西过来,又问了林子霁有没有要拿的,林子霁说没有,但拜托他如果去的话帮忙看一下milo。
点滴输完,嘴里发苦的很,林子霁接过景钊泡好的蜂蜜水喝了一杯。
“还喝吗?”景钊问。
“不喝了。”林子霁用手背蹭了蹭嘴唇。
景钊的手机响了,他出去接,林子霁看着门的方向,终于找到机会似的掀开被子,撑着胳膊坐起来,慢慢转过身子,把腿垂下床沿。
“要做什么?”只是没想到景钊的电话竟然这么短,林子霁的脚都没碰到拖鞋呢,他就拿着手机进来了。
林子霁眼神飘忽,回道:“我想上厕所……”
这件事自然就变成了一定要景钊协助完成的事,林子霁有小声讲自己可以,但被景钊以“万一摔倒了,线会崩开”驳回,不容再议。
“你在这里……我尿不出来……”林子霁说。
“为什么?”
“……”
如愿看到皮肤白皙的人红了脸,景钊带着林子霁的手放到边上的扶手:“我在外面等你,好了要叫我。”
终于听到了卫生间门关上的声音,尿完以后林子霁尚且能完成冲厕所的动作,但裤子堆在了脚背,他不好弯腰,只能求助:“我、我好了!”
景钊进来,给他穿好裤子,目光还在腹部的纱布上停留了一会儿,药还没换过,所以他还没看到过伤口。
林子霁被景钊搀扶着往床的方向去,他说:“感觉今天都没那么疼了呢。”
“不要忍着,疼或者不舒服,都要和我说。”这显然是在说他昨晚的行为,又补充:“说实话。”
林子霁顿了顿,答应道:“知道了。”
刚坐到床上有人敲门。
“进。”景钊替林子霁把枕头调好。
是宋子惟来了,他站在门口:“嫂子,哥……”
林子霁:“你来啦,进来吧。”
宋子惟看了一眼景钊才进病房。他愧疚的厉害,看见林子霁的样子更是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对不起,都怪我乱交朋友,又非要去那里吃饭。”
林子霁压根就没觉得是他的错,忙说:“你不要太放在心上了,你也没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