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常去前朝,严锡正都参了她一本,父皇也跟大臣们保证她的金腰牌只能再用一年,随军可是比去前朝更严肃的事,父皇就不怕严锡正甚至聂鏊冒出来严词反对?

兴武帝笑道:“这次去凉州,朕会把平凉侯夫人以及袁家的那些公子小姐都带上,朕要把他们毫发无损地送给袁兆熊,让他与众将士知道朕根本没想过要利用袁家的家眷胁迫他什么,那么路上你替朕好好安抚侯夫人母女,如果她们能说服袁兆熊乖乖投降,那麟儿就是父皇此行的第一大功臣。”

庆阳:“……这事别人也能做,父皇为何非要我去安抚?”

兴武帝点点女儿的额头:“平时那么聪明,这次怎么犯起傻来了,你若一点用处都派不上,父皇如何名正言顺地带你随军?你以为只有你害怕被严相、聂大人参啊,父皇照样怕他们,怕他们搬出各种大道理指责朕乱了朝纲规矩。”

庆阳听懂了,父皇是知道她想随军,主动帮她找好了幌子。

父皇怕文官们的谏言,但父皇更不想让她失望。

“哎,怎么又掉金疙瘩了?”还等着女儿夸他的兴武帝慌乱地问。

小公主趴到父皇的肩膀上,泪汪汪地道:“父皇,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父皇。”

兴武帝笑了,五个子女里,他大概只能从小女儿这里听到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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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一,兴武帝亲率十万大军离开京城数十里地后,三皇子秦仁的马车里突然冒出来个小公主。

小公主跑到兴武帝的帝驾上,连声哭喊着舍不得父皇,哭声传出车窗,听得守在帝驾旁边的禁卫司统领樊钟都红了眼圈,父女如此情深,最后兴武帝允许小公主随军也就顺理成章了。

同一时刻,宫里的丽妃也看到了女儿留下来的信,于是丽妃哭得比车里的小公主还凶,就盼着皇上派人把她的小公主送回来。

可惜,当晚丽妃只收到了兴武帝让她不用担心的口信儿。

胆小怕事的丽妃,第一次在心里狠狠骂了兴武帝一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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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大军安营扎寨。

三皇子的马车里,秦仁揉揉因为久坐而发酸的腰,用一种同病相怜的语气问妹妹:“是不是后悔了?”

看得出三哥是真不想随军的小公主有些生气,她想随军却还要父皇帮她找理由、要她装作顽劣不懂事哭求父皇答应,三哥呢,就因为身为皇子便有了随军历练的资格,父皇带三哥出门在大臣们眼里也是合情合理的,三哥一点麻烦都没有,竟然还嫌弃上了!

经常挨父皇瞪的秦仁突然在妹妹眼里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凶气,再想到这两年妹妹也开始嫌弃他懒散的样子,秦仁连忙找补道:“我没嫌苦啊,别看三哥平时喜欢偷懒,父皇讨伐平凉侯是军国大事,我这一路都在忧心这个,只是怕妹妹年纪小受不了车马颠簸之苦。”

庆阳懒得理三哥这糊弄人的话,理理身上为了方便行动而穿的男袍,庆阳先于三哥走出了车门。

张肃已经站在外面了,看到探头出来的小公主,他眼里也透出几分担忧。

庆阳笑了,一边把手交给张肃让他扶她下车,一边看着他问:“这回怎么不躲我了?”

自打无意撞见张肃更衣后,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迎向她的视线。

张肃垂眸,没有回答,等小公主站好了,他立即松开手。

前方就是父子几人的营帐,兴武帝的帝帐居中,后排从左到右扎了三个小帐,太子住左帐,小公主住中间,秦炳秦仁兄弟俩同住右帐。

兴武帝在巡视兄妹四个的营帐,秦弘、秦炳陪在身边,庆阳与三哥走过来时,听见二哥在抱怨:“父皇,让人再给我搭个帐子吧,大哥、妹妹都自己住,我不想跟三弟挤一个。”

秦仁:“……”

兴武帝嗤道:“你当这是游山玩水吗?朕要你们随军是为了历练你们,让你们住一个帐子已经够照顾你们了,再多说一句,以后你跟老三去睡二十人的兵帐,吃喝拉撒都在那边。”

太子担着差事,单独一帐方便他处理军务接见官员,女儿当然要自己住。

说完,兴武帝看向老三:“你愿不愿意跟你二哥挤?”

秦仁赔笑:“愿意,有二哥保护我,我睡得更踏实。”

兴武帝:“……”

“都进去收拾收拾,两刻钟后来朕这边用饭。”

父皇走了,秦弘关心妹妹:“路上可还习惯?”

庆阳笑道:“习惯,都是坐马车,跟我们去西苑的时候差不多。”

秦炳凑过来,好奇道:“你怎么躲到马车里去的?”

庆阳:“不告诉你,好了,你们忙吧,我去看看平凉侯夫人。”

秦炳笑她:“父皇让你安抚她们,你还真把自己当个小官了啊?”

庆阳故作骄傲:“父皇说了,我安抚好她们,她们再劝平凉侯投降的话,父皇给我记头功。”

小公主着急去立功,秦仁不放心地要跟着,他去了,白日需近身保护三皇子的张肃当然也要跟着。

秦弘犹不放心,安排两个亲兵护送。

秦炳想到了袁崇礼,可父皇带袁家家眷随军前下发的旨意已经说得清清楚楚,袁崇礼该明白他担了劝降平凉侯的责任,无需秦炳再去多言,而袁崇礼一个十八岁的习武儿郎,更不需要秦炳去关心他的车马劳顿之苦。

袁家众人分了两个营帐,平凉侯夫人带着女儿、妾室以及两个丫鬟住一座,袁崇礼带着庶出的弟弟们住一座。

见到小公主,女人们哭成了一团,有替平凉侯喊冤的,有求皇上网开一面的,也有想跪到小公主面前拉拉扯扯哀求的,被亲兵横刀喝退了。

刀一出,女眷们立即跪得规规矩矩。

庆阳这才传达了父皇的意思,讲清道理,再询问平凉侯夫人这一路有哪些不便,营帐里缺不缺什么,只要侯夫人开口,她都会尽量满足。

平凉侯夫人确实很不舒服,养尊处优了九年,哪里受得了久困马车被当成囚犯的日子,但在这个全家人的脑袋都命悬一线的时候,她也没心思计较饮食起居的舒适了,更不敢朝小公主、兴武帝乱提要求,反倒是袁婕眼中含泪,楚楚可怜地望着小公主与三皇子,希望两位殿下能看在昔日的玩伴情分上替袁家求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