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府。
父子俩一回来,秦梁就坚持把父王劝到了父王的书房,命人保持距离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雍王满头雾水地瞧着儿子:“做何?你大伯已经做了决定的事,你就是求我我也管不了。”
秦梁只觉得头疼,坐到父王身边,压低声音道:“父王,我不去也行,但父王带兵奇袭东胡时既不能输,也不能赢,最好装作一直迷路,无功而返。”
雍王皱眉,看儿子的眼神已经不善:“为何?”
事到如今,秦梁不得不跟父王讲清楚了:“父王觉得,大伯走后,秦弘能当好下任皇帝吗?”
雍王眨了下眼睛,虽然是亲儿子,他还是下意识地抗拒与儿子讨论此事,因为有点对不起大哥。
秦梁:“父王不说我也猜得到您的心思,您觉得我更合适,那父王猜猜,大伯活着的时候,有可能废了秦弘改立我为太子吗?”
雍王是这么盼着的,但他没抱太大希望,三个侄子再废物也是大哥的亲儿子,哪个当爹的会放着亲儿子不管,反而把家业交给侄子?
秦梁:“大伯不会,那父王再想想,我要坐上那个位子,是从大伯手里抢容易,从秦弘手里抢容易,还是从秦仁手里抢更容易?”
雍王一巴掌扇在了儿子脸上:“敢谋害你大伯,我先杀了你!”
他这巴掌不是很重,眼神却带着一股真会杀子的狠辣。
秦梁明白,父王的意思是不能谋害大伯,算计秦弘秦仁却可以。
秦梁自嘲地笑:“父王太高看我了,别说您敬重大伯,就是您也动了谋害大伯的心思,儿子也要拦着,因为我们根本不是大伯的对手,更何况这天下是大伯打下来的,儿子敬佩大伯,不敢对大伯有任何不敬。儿子惦记那个位置,是因为秦弘他们无能,只会败坏大伯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业,那不如换成儿子,由儿子替大伯守好江山。”
雍王捏了捏拳头:“这些跟东胡有什么关系?”
秦梁:“父王先回答我,从秦弘手里抢帝位简单,还是从秦仁那抢简单?”
雍王嗤道:“弘儿是太子,你大伯走了弘儿上,与老三何干?”
秦梁:“父王真是一点都没看出来啊,秦弘体弱多病,大伯已经有了废他的心思,先是出书为庆阳扬名,再是让她去边关监军,这都是为了给秦仁造势,只要这次奇袭东胡顺利,让庆阳立下战功,秦仁有这么一个文武双全的亲妹妹辅政,大伯废秦弘立秦仁便名正言顺,到时候你我再想谋夺帝位,能逃过庆阳的眼睛?”
从庆阳第一次身穿官袍入朝听政的那天起,秦梁就不曾再小瞧过这个妹妹。
雍王想到了大侄子的窝囊样,三侄子懒归懒好歹敢在大哥与臣子们面前说话啊,小侄女虽然是个女的,可那指点江山的气势跟大哥简直如出一辙。
可小侄女再厉害,她都是个女的,是要嫁人的,女人嫁了人胳膊肘就会拐向夫家,张家手握兵权……
不行,不能让大哥立秦仁,还是大侄子继位好,大侄子那脾气,他吓唬一顿大侄子就能主动把帝位让给梁儿。
想到这里,雍王道:“你说得对,你大伯真要改立秦仁的话,我第一个反对!”
秦梁:“……不用父王反对,只要这次让庆阳无功而返,大伯便没了废秦弘的理由。”
雍王:“那不行,东胡都快蹦跶到咱们脸上了,朝廷调运那么多粮草配备那么多战马,无功而返既会损了你爹我的威名浪费了咱们老秦家的粮草战马,也会助长东胡的气焰,所以这仗必须赢得漂漂亮亮。”
邓冲打骠国打赢了,他打东胡却打输了,死了怎么去找邓冲喝酒?故意不好好打就更不是人了!
“啪”的一声,雍王用更大的力气又扇了儿子一个耳光:“弘儿他们没出息,你惦记皇位我不拦你,但你敢帮着外敌祸害咱们自家人,我先不认你这败家玩意!”
自家子侄怎么斗都行,敌人来了,都先给他对付敌人去!
秦梁偏着头,半晌没有转过来。
直到父亲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秦梁才沉着脸看向窗外。
父王不可理喻,邓坤那边……
不行,邓坤的城府没那么深,跟父王一样,更仇恨外敌,而且时间也来不及了。
所以,大伯是看出什么来了吗,故意今晚才临时留他在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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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 123
五月初一,十万北伐京军启程之日。
黎明天方微亮,在父皇亲至朱雀门外为武将们践行之前,住在宫里的庆阳先来了乾元殿。
除了兴武帝,贵妃、丽妃、太子一家都在,此时算是宫里的一家人单独为小公主践行。
九岁的庆阳曾经穿过用父皇的战甲改小的战甲,如今十七岁的庆阳被父皇赏赐了四套专门为她量身打造的战甲,四套战甲皆是纹龙缎面皮甲内里,一套明黄一套朱红一套宝蓝一套绛紫。
大齐军营的战甲以铁甲为主,像高阶武将们便多穿全套铁甲。
皮甲因兽皮、工艺良莠不齐,像兴武帝亲征或观武时穿的缎面皮甲造价非同一般,既比铁甲轻又在防御上毫不逊色,里外再贴上一层绸缎,绸缎上再绣上龙纹,便成了帝王独有的一份尊贵,即便是秦炳这样的王爷上了战场,他也只能规规矩矩地穿铁甲,不能穿这种意在彰显身份尊贵的缎面皮甲。
小公主代帝王监军,到了边关她象征的便是帝王的威仪,所以兴武帝赏女儿蟒龙纹缎面铠甲合情合理。
今日出城路上会有百姓夹道送行,庆阳特意选了明黄色的那套。
这样的小公主披着一身的晨光跨进来,兴武帝笑了,丽妃红了眼眶,秦弘看愣了神,只有默默站在母妃身边不太起眼的铮哥儿视线飞快在小姑姑与皇祖父身上辗转,皇祖父笑得越慈爱欣慰,铮哥儿的心情就越沉。
庆阳一一给长辈们以及大哥大嫂行了礼。
贵妃夸道:“麟儿这么一穿,还真像个要驰骋疆场的麒麟儿呢,威武不凡。”
庆阳谦道:“我就是靠这套战甲撑撑样子,论沙场御敌还是要靠二哥那样勇武的将士们。”
贵妃:“帅才运筹帷幄,将士们冲锋陷阵,有麟儿出谋划策,你二哥才能打对地方。”
庆阳就没有再谦让了,因为她确实只是单打独斗不如在军营里日日苦练的将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