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芙蓉哭笑不得,护着两个孩子道:“没什么的,回去洗洗便是,他们又不是故意的。”
季氏拍着胸口顺气:“不是故意的也不行啊!再说你不是还要同汉王殿下到西市吗,穿条脏裙子如何使得?哎哟气死我了,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今生竟得这两个孽障,他老陈家祖辈必定没干好事。”
裴温笑道:“陈夫人息怒,牡丹园就离这不远,我带武姐姐过去换身衣裳便是,不碍事的。”
季氏这才好过些,对着裴温道了谢,随即便忙着去追那俩不知疲倦的浑孩子。
武芙蓉见季氏实在分身乏术,便让绿意留下,给她搭把手好让她喘口气,自己跟着汉王前往牡丹园。
牡丹园是前朝遗留下的行宫,曲江池本也是行宫景色的一部分,只不过今朝修缮,陛下宽仁,将曲江池对民开放,独留牡丹园作为皇家避暑之地,非皇族子弟不得入内。
待到抵达,裴温很轻易便从掌事女官那弄来一套精贵衣裙,给武芙蓉挑了个就近的宫殿,送她进去时视线总往她身上绕,笑道:“当真不必教人搭把手?”
武芙蓉:“好意领了,可我不喜欢生人给我换衣裳,再说春日衣衫单薄,自己来也费不了什么事。”
裴温:“我不算是生人吧?”
武芙蓉这才听出他的别有用心,转身夺过衣裙瞪他一眼道:“滚远点,起码百尺开外。”
裴温摸着鼻子灰溜溜转身:“嘁,这般见外。”
武芙蓉看着他走远,然后才进门将殿门关上。不过气归气,她倒也不会担心真被占便宜,老三的性情和裴钰完全相反,撑死嘴上耍个贫,真要他干点出格的,他也不见得敢。
殿中金雕玉砌,空旷的一整间,未有里外间之分,睡觉与活动的区域唯用一面绘有连绵巫山的软纱屏风所遮挡,山峦起伏极为逼真,灰黑色的调子,一眼瞧去,有些压抑。
武芙蓉没怎么打量周遭陈设,径直走到了金镶玉的缠枝立镜跟前,将手中衣物往椸上一搭,动手宽衣解带。
她没有熏衣的习惯,但女子所用之物多为香腻,日久天长便沁入肌肤中,更衣时香气扩散尤为强烈。
屏风后面,裴钰不知梦到了什么,呼吸粗沉急促,浑身燥热。
他被熟悉的香气所诱醒,以为是做梦,但往纱屏外一望,顿时气血翻涌。
作者有话说:
大胆假设一下,假如老三真的进去帮阿武换衣服,然后二狗中途醒来……嘶,妙蛙
14 ? 偷窥
◎好看么?◎
梦中人近在眼前,美如一块触及生温的羊脂白玉。裴钰看痴了,生性张狂个人,却在此时连呼吸都不敢快一下,唯心跳响如擂鼓。
屏风外,武芙蓉专心换着衣服,过程中她往镜中无意瞥了眼,身体僵了一僵,动作迟钝一二。
裴钰还以为她发现了自己,差点方寸大乱,但武芙蓉随即正常穿衣,毫无异常。
待穿戴完毕,她并没有取下椸上旧衣,而是就这么转身离开。
裴钰当然没有注意这一细节,听到开关门声便从屏风后走出,望着殿门静静凝望,眼里既有难消的欲念,也有对自己的懊恼。
都看了三年了,怎么还没腻?????。
他吐出一口粗气,揉额走向殿门,正要伸手拉开,门便忽然从外被推开。
武芙蓉迎面对上他的眼睛,一身整齐清雅,堵在他面前轻飘飘问出句:“好看么?”
裴钰怔住。
原来她知道。
裴钰避开了她的眼,昂首维持着冷漠疏离:“本王也是无意撞见,武姑娘莫要多想。”
武芙蓉冷笑一声,视线不饶他,仍旧死啄他的眼睛,口吻毫不客气:“我多想,我多想什么,偷窥人换衣服的人又不是我,谁会胡思乱想,谁心里清楚。”
裴钰额上青筋毕露,沉下双眸望她道:“武芙蓉你不要得理不饶人,我叫你一声姑娘你还真把自己当姑娘了?你身上我哪里没看过摸过?不就是看你两眼,你在这跟我装什么冰清玉洁。”
武芙蓉强忍住扇他一巴掌的冲动,笑了笑道:“是,殿下说得对,我是假冰清,殿下是真高洁。”
她的视线往下一放,正巧落到一块鼓起的玄色锦缎上,心中默念一声下贱,眼中的鄙夷之色藏也藏不住,抬腿进去收她未拿的旧衣,不想和他再多费一句话。
裴钰低头一望,气息更加灼热,体内那股邪火若能燃烧,整个牡丹园怕都要化为灰烬。
他盯着武芙蓉的目光像吃人,武芙蓉却丝毫不在意,专心收叠衣服,走前甚至对镜扶了扶发髻,好像这殿里除了她就没有第二个人。
未来的晋王妃就在牡丹园外,她不觉得这厮除了说两句话恶心她外还能干什么。
“殿下借过,汉王殿下还在外面等我。”武芙蓉抱着衣服不冷不热道。
裴钰看向她怀里的衣物,认出是她来时穿的那身,似是突然回想起来,声音往下一沉:“你为何会更衣?”
武芙蓉皱眉,张嘴都嫌累:“原来的脏了,穿不了。”
“怎么脏的?”裴钰双眸似要冒火,身躯压近武芙蓉,“老三带你来了牡丹园,然后你的衣服便脏了,你们俩干什么了?”
武芙蓉心一惊,这才回过味来,抬眼一瞪裴钰道:“收起你那些龌龊心思!你以为其他人也都跟你一样么,我这衣服怎么脏的与你何干,劳烦晋王殿下看清楚自己的身份,此刻该在哪不该在哪,少在这拦我的路碍我的事。”
话音落下未等回应,武芙蓉往前两步努力绕开他。
裴钰一把将她拽回抵在门上,反手握住了她的脖子,征战沙场的大掌只需轻轻一用力,掌中人当即便能命丧于此。
他凑近了她的耳朵,压抑着声量,低沉而凶狠道:“你也看清楚你的身份,我的阿武,你在给谁做事,谁是你的主人。”
脖子上的手越收越紧,武芙蓉想咳嗽,但喉咙里半点动静发不出,索性懒得挣扎,死活任他。
“你的身子我不想要了,但你的心必须忠诚于我,老三我准你今日见他这最后一面,再有下次,我要你的命。”
裴钰将手一甩,武芙蓉便如断了线的纸鸢,直接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