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芙蓉点了下头:“那你明早和他们商议一下。”
裴钰顺口“嗯”了声,抬眼瞧去时,武芙蓉正起身将图纸放回案上,弯腰使然,导致领口往下滑了些,露出一小片洁白的肌肤出来。
裴钰跟被烫到似的,一下子便从榻上弹了起来,搓了下手道:“那,那我先回去了啊,你早些休息,天色也不早了。”
武芙蓉虽然惊讶他反应突然,但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好像就是容易一惊一乍的,便也没多想,收好图纸便对他道:“伯言路上慢走。”
裴钰“嘁”了声,颇为不悦似的碎碎念:“都在我身边混半年了,还这么客气。”
武芙蓉一时啼笑皆非,头次感觉到还能有人这么别扭难伺候,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只等他走快点自己好更衣睡觉。
没想到裴钰走到毡帘前,步伐却又停下来了,转脸对她道:“对了。”
武芙蓉抬脸望他,摆好了一副仔细聆听的样子。
裴钰表情正色起来:“以后要是再有人打断你说话,对你不敬,要么骂回去,要么揍回去,就是别傻不拉几站在那,跟个兔子似的,弄得谁都敢呛你两声欺负你两下。”
武芙蓉没想到他到现在还惦记着雷冲跟她拌的那两句嘴,便想了想,认真回答道:“我不会骂人,揍也揍不过他们,横竖不过是被说两下,没什么的。”
裴钰一听便恼了,皱紧个眉头道:“你怎么就不懂呢,你是我的人,他们跟你对着干,就是跟我对着干,有我在,你就是把他们扒层皮他们也不敢还手的,明白吗小傻蓉?”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经历了咳嗽几夜没合眼,吃西药没用去挂水,挂水没用喝中药,喝中药也没用……我就回来更新了,当然其实主要是为了完成榜单字数(摊牌)
103 ? 洛阳2 ◇
◎裴钰耳根子居然红了◎
武芙蓉点点头:“知道了。”
裴钰表情缓和了一二, 扬声一句“走了啊”,转头掀开毡帘,步子迈了出去。
等确定人走远了, 武芙蓉才长舒口气, 精神渐渐放松下来。
虽然说委身这裴二公子也快半年了, 但因为两个人身份上的悬殊,武芙蓉对他始终都是持有警戒心的,很难像别人一样轻易与他打成一片, 更不提她是个女孩子,对所有男子都有点天然的警惕在,相处时神经都是绷着的。
这种状态,其实挺累,
邙山上的夜太静,所有人都睡了,唯能听到值夜卫兵的来回走动声。
武芙蓉将衣服换下,吹灭烛火,上榻钻入了被子中。
外面,冷风呼啸。
裴钰回帐时往山下瞥了眼,正好看到夜幕中的洛阳城,心神不由凝滞住,站住没走, 就静静打量漆黑中的东都。
不久,一道幽渺渺的声音在他耳后响起,问他:“看什么呢?”
裴钰汗毛一竖, 下意识转身便是一拳。
雷冲“哎哟”一声痛呼出声, 捂着眼睛忙道:“停停停!是我是我!”
裴钰一听是雷冲的声音, 更烦了, 还抬腿补了一脚,骂道:“你这厮大半夜不睡觉你出来装什么鬼!军纪在你眼里成了个摆设是不是,你找打啊!”
雷冲边躲边道:“好意思说我呢!你不也没睡觉,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裴钰:“我那是有正事!”
雷冲咧嘴一笑扯到脸上伤处,疼得直吸凉气道:“正事?你在武长史的帐子里待了那么久才出来,两个人青春年少孤男寡女的,你干什么正事了?”
裴钰品出他话中意味深长,抬腿照着人又是一踹道:“收起你那些龌龊的心思,我过去找她是想听她对夺取东都一事有何见地,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雷冲:“那她有何见地?”
裴钰便将武芙蓉话里绕过东都先拿回洛仓的提议说了一遍,果不其然遭了雷冲的强烈反对。
雷冲道:“这样的法子也就只有没打过仗的人才能提出来了,夺回洛仓听着是简单,但张怀满肯用四万兵力亲自坐镇洛阳,不就是因为主要兵力都给分布出去了吗?二郎你听我说,你只管去想,我们若集中兵力对洛阳背水一战,尚有几分胜算在,可若先去拿那几个关口,无论拿下与否,兵力都会损耗严重,即便到时候回过头来再夺洛阳,也不见得就有多大的机会了,你可得三思啊。”
裴钰耐着性子听雷冲絮叨完,然后打了个哈欠。
“跟你说个什么啊,没意思。”他抱怨完,转身回帐睡觉去了。
雷冲像是一拳砸在了棉花上,连忙追上去道:“你别不听,我还能害你不成吗!”
次日早,裴钰就召集众人说了自己的打算。
结果显而易见,反对多附和少。
会散用早饭,武芙蓉领了饭便要回自己的帐中,被与将士同吃的裴钰看见个正着,放下饭碗便去追她,还扬声问:“阿武你干嘛去,外面太阳这般好,怎么不和大家一起吃啊!”
武芙蓉感觉后脑勺直发刺,硬着头皮转过身,眼中映入那张年少明亮的容颜,强撑起抹笑道:“早起阳光太闪了,晃眼睛。”
裴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下,若有所思道:“是这样么?那你更要适应着在外面了,过往在府里的时候你就容易独来独往,到了外面还是独来独往,没人跟你说话,你就不无聊吗?”
“不无聊。”武芙蓉摇了摇头,看着他认真道,“有伯言一直在跟我说话,我不无聊。”
破天荒的,裴钰耳根子居然红了一回。
他说不上来自己是个什么感受,只感觉当武芙蓉认真看着他的眼睛,温温柔柔同他说着话的时候,他的心跳就变得飞快,手掌心直冒汗。
他咳嗽一声掩饰住慌乱,抓住武芙蓉胳膊将她往人多处拽,嗓音清朗道:“虽说是有我在吧,但我也总有个忙的时候不是,你还是要同别人说笑的,否则时间久了,岂不是要变成小傻子了?啊当然,和他们说话不能多过和我说的,不然我要不高兴的。”
武芙蓉感觉自己摸不透这个少年的心思,用兵作战的时候,他成熟的好像脱离了他的年纪,但在日常生活中,他又好像一身孩子心性,言行皆是率性而为。
“为什么你会不高兴?”武芙蓉问。
“这还不简单,”裴钰头也未回就回答她,但耳根子依旧红着,“当然是因为你是我收入府的是我带出来的,所以我要是你最亲近的人,不能被别人比下去,你同别人的关系不能好过和我的关系,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