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清是吃醋还是憋了太久,裴钰有点疯魔,没顾及她,一味索取。
鸡鸣时分,武芙蓉下了龙榻,腿有些打颤,弯腰捡起地上的衣物,一一穿好。
身后传来那人的动静,低沉认真
“朕可以放过上官朗一条命,甚至可以放你带着孩子同他一并离开。但是,在他出现之前,你是朕的。”
武芙蓉没什么说的,等将腰间绣绦系好,对他行了记礼,嗓音冰冷,毫无放纵之后的迷乱,平平静静道:“妾身告退。”
不过在她转身之际,裴钰透过晨曦微光,还是看见了她眼角的那点晶莹。
心痛吗,大抵是心痛的。
但他没有办法,这是他最后最后的妥协。
……
回到府里,武芙蓉刚沐浴完,盈盈便在暖阁中醒了来,冲绿意哭闹着要娘亲。
直等贴到武芙蓉怀里,小丫头才安静下来,吸着小鼻子跟武芙蓉讲,梦里梦到的大灰狼长什么样,多凶多凶,一口能吃几个小孩。
大人做梦都没她这个三岁的娃娃记的清。
武芙蓉哭笑不得听她絮叨一番,哄了哄,好声道:“盈盈乖,让绿意姨姨抱着好不好,娘亲有点没睡醒,想再睡一会儿觉。”
盈盈自然是听话的,亲了口武芙蓉答应下来,就是看到武芙蓉脖子时皱紧了小眉头,指着她脖子道:“娘亲这里受伤了,好红好红,我给娘亲吹吹。”
武芙蓉这才变了脸色,脸颊和眼眶都红了,忙将她交给绿意,独自回到房中,锁紧了门,身体也贴合门板瘫软了下去。
之后的这半日,没睡觉,大哭了一场。
这天过去,一切犹如往常,天气越来越暖和,她还是时常带孩子出去走走,只不过多出一条每晚进宫,子时去,鸡鸣时分回,日日如此。
若非要说奇怪的,就是在街上的时候,有好几次,她都感觉暗中有双眼睛在注视着她和盈盈,但往四处一望,又什么都没有。
终于有一回,武芙蓉再也受不了了,将孩子交给绿意,自己朝着拥挤的人群奔去,眼睛将每一张人脸都扫了过去,美丑胖瘦,似乎人的长相大都收于眼底,但就是没有她真正想看到的那张脸。
她特别想大吼出声,让上官朗赶紧出来,他们一家人快点团聚,好离开这里,她一个人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正当她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走乱撞的时候,她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她连忙转过脸,下意识便张口:“上官朗!”
对方一身素朴道袍,并不是上官朗。
但带给武芙蓉的震惊已经足够大了,她呆呆看着对方,神情里带了些喜出望外的诧异,笑道:“小道长?这么巧,你竟然来盛京了。”
道人却神情严肃,正色道:“并不巧,小道正是来寻夫人你的。”
当日,深夜时分。
裴钰将她揽在怀中,手掌轻轻摩挲着她肩上那道伤疤,温柔道:“今日怎么了,感觉你有点怪怪的。”
武芙蓉依旧后脑勺对他,问:“哪里怪。”
裴钰:“说不上来,明明比往日有精神,心情也好了不少,但又时不时发呆出神,跟你说话,你都有好几次没听见。”
事实证明,他一点没说错,因为他这句话下去,武芙蓉再次很久没理他,显然又在发呆。
等到他即将无奈的时候,武芙蓉才道:“因为我在想事情。”
“想什么。”裴钰问。
武芙蓉:“在想怎么样将上官引出来。”
裴钰心一沉,又将她搂紧了几分,唇瓣贴在她肩头,有点懊恼:“那么急着离开我?”
武芙蓉冷笑一声:“跟你不急着找回你的御玺一样,我可警告你,再好的工匠也刻不出一模一样的第二块,各个世家都有专门收藏的往年圣旨,玺印真假,他们一眼就能看出,你一日不找回,你的帝位就一日不稳,若它在外现世,天下就要大乱了。”
裴钰沉吟片刻,道:“那你想出了什么好办法?”
武芙蓉这回转了脸,双眸炯炯发亮,看着他认真道:“将我挂在城楼上,吊三天,过了三天他不出现,就把我杀了。”
80 ? 回家 ◇
◎一起回家◎
裴钰脸色沉了下来:“你在跟我说笑?”
武芙蓉:“我认真的。”
“不行, ”裴钰直接拒绝,毋庸置疑的语气,“你想都不要想, 不可能。”
武芙蓉皱了眉:“那你说, 除了这条,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能将他引出来。”
裴钰看着她略有些愠怒的神情, 想到她刚才的提议,觉得也并非全无可取之处。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逐渐生出, 他倾身吻了下她道:“你别管, 此事我自有定夺。”
次日, 明德门上吊起一名妇人,看衣着颇为不凡,但脏污异常, 衣上还沾着血迹,仿佛受过重刑,整颗头都被面罩蒙了起来,看不清长相。
署吏放出话, 说这是罪臣家眷, 因罪大恶极,特地示众三日再行斩首,之所以蒙面罩,无非是圣上开恩, 想给这女子留三分颜面。
百姓虽议论, 但对此见怪不怪, 该进城进城, 该出城出城。
政权更迭之时最不缺乱子, 近些日子光是斩首的叛军, 便要将万年渠的渠水染红了,别说吊一个妇人,就是吊十个,总归是与平头百姓无关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进城出城来来往往的人潮中,唯有一个蓬头垢面,看不清长相的男子,望着城楼之上的那道身影,默默咬紧了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