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这小孩不要乱叫啊，我只是手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口袋！”

吵嚷声从队伍前面传来，很难克服看热闹本能的姜林摘下耳机，侧过身体借着身高优势往前看去，正好看见一名少年和一名中年吵得不可开交，周围已经渐渐聚拢了一圈人。

“你说我偷他的钱包，你有证据吗？”中年男人见人围得越来越多，怒极反笑道，“你这小孩，血口喷人，简直不要脸。”

“你刚刚手都快要伸进他的口袋里面了，还不是偷？！”少年叉腰，拽过旁边的受害者，理直气壮道，“来，你说，他是不是伸手进你的口袋了？？”

被拽过来的那人看了看对面有些得意的中年人，又看了一眼义愤填膺的少年，嘴唇动了动：“……我，我不知道。”

“你摸摸你自已的钱包，是不是还在你的身上？”中年男人有些得意地笑了笑，伸手抓住少年的胳膊，“如果还在你的身上，那我就没偷！我要是没偷，你小子就是污蔑，得赔我名誉损失费，不然就别想走！”

“放屁，要不是我阻止，你就偷了好吗？！”感受到周围人的眼神，少年憋得脸都红了，她看向旁边烂泥扶不上墙的受害者，咬牙道，“我们调监控！！监控肯定知道！！”

“监控？？你有什么资格调监控啊？？”感觉到自已似乎已经占得先机的中年人毫不掩饰自已的得意，他伸出手去推少年的肩膀，“你算什么东西？调监控？你有资格调监控吗？年纪不大，学会诬陷人了？”

周围人的目光也变得奇怪起来，落在少年的身上像是谴责，受害者钻入人群变成了谴责的一部分，少年成为了新的受害者。

“真是，人家说不定只是路过呢，突然被诬陷成偷东西的贼，谁都会愤怒吧？”

“唉，现在的小孩，真是喜欢挑事，那钱包不是还在吗？人家被偷的都没说话，她跳出来做什么好人？真蠢。”

“活该被人抓着把柄，这下不赔点钱肯定走不了，倒霉啊倒霉……”

姜林微微蹙眉，正在犹豫要不要过去解围的时候，人群中有人站了出来，指着中年男人的鼻子骂道：“你一个四五十岁的人了，偷东西被人抓住还倒打一耙，简直是不要脸！”

嘶，这个战斗力比她强。

姜林默默收回了迈出去的腿，决定静观其变。

“诶，有你什么事儿啊？？”突然出现了个正义判官，中年男人环顾四周确定对方没有帮手后再次嚣张起来，“这是你们家小孩是不是？难怪你包庇她，我告诉你，你们这样青天白日地污蔑人，不赔钱不可能，不赔钱就报警！”

“是我孩子我就让她刚刚直接抽你俩大耳巴子了。”女人冷笑，“你有车票吗？你去什么地方？你车票都没有你来车站，不是为了偷东西难道是为了拿你的厚脸皮擦地板吗？”

完全没想到对方会问车票的事儿，中年男人卡了壳，片刻后才怒吼道：“我只是还没买！！你孩子污蔑我的事儿，你打算……”

“再多说一句老娘把你头捶烂。”女人直接打断了对方，她怒气冲冲像个战土，将少年拦在自已身后，“偷东西的贼还敢叫，滚！”

察觉到自已可能吵不赢，加上周围人的谴责似乎要更换对象，男人骂骂咧咧地离开，人群很快散去，重新排起了长队。

姜林没再戴上耳机，她就这样盯着不远处看，看见那女人从兜里摸了两颗糖放在少年的手里。

“下次看到这种情况……”

少年垂眸，抓着糖低声道：“不能多管闲事……”

“不是。”女人摇了摇头，拍拍少年的脑袋，“……也要大声说出来，直接骂他，不要怕，这个世界上善良的人比你想象的多。”

“一定会有善良的人，站出来，和你一起。”

第518章 神秘信息

从转运站到黎明总部，辗转了六个小时。

“滴，学生卡，欢迎回到黎明，姜少尉。”

听见有些陌生的称呼，姜林迟疑了一下，才拽住自已的斜挎包包带抬脚进了黎明总部，路上遇见身穿黎明作战服的战友，双方点头当作是招呼，随后步伐匆匆地擦肩而过。

黎明军区医院在南边，姜林轻车熟路地走到导览台查询江鹰的住院信息，却发现对方已经在两天前办理了出院手续。

她有些茫然地盯着屏幕上的那行字，竟然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做些什么。

“姜林？你怎么在这？”

听见有人叫自已的名字，姜林转过身去，正好对上高晓的眼神，对方穿着黑金色条纹的病号服，手臂上绑着固定支架，腿上打着石膏，一看就伤得不轻。

“我来找江鹰，前段时间他被转移到这里了。”姜林将高晓上下打量一遍，一时之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关心，就只能苍白地开口，“……怎么回事？”

“问题不大，前段时间执行任务的时候受的伤，过段时间就好了。”

高晓说得轻描淡写，但能上支架需要住院的伤不多，肯定没那么简单。

医院里的长椅上，高晓单手打开易拉罐，仰头喝了一口姜林刚买的冰镇饮料，带气泡的小甜水顺着喉管进入滚烫的身体，让她忍不住抖了一下，姜林就坐在她的旁边，也拿着一罐饮料在喝，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模样。

“两天前，我看见江鹰办了出院手续。”高晓仰头看天上的星星，在灯火通明的大楼映衬下，星光都显得黯淡了许多，“他一个人走的，拎着个黑色的包，没人陪同。”

姜林看着易拉罐外面的水珠，闷闷地应了一声。

“我听到消息了，说是……伊万牺牲了。”高晓用手指摩挲着易拉罐，心里五味杂陈，“姜林，或许你还没得到消息，但……黎明发发发，在五天前全员牺牲了。”

姜林像是被什么东西骤然击中，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高晓，嘴唇颤动着却问不出来任何一句话。

“嗯，明德用信息素引发了星际变异者暴动，本来那些星际变异者是要越过防线进入避难所的。”高晓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心却在滴血，她往天上看，“黎明发发发拖住了那些星际变异者，让避难所里面的所有人完成了转移……最后，全员牺牲。”

“姜林，那些星辰上埋葬着我们的战友和伙伴，所以我总觉得，即使他们离去，我们也并不孤单。”

姜林看着高晓，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她与高晓接触的次数不多，记忆最深刻的只有两次，开学考试伙同江鹰把人埋进沙子，和交流赛时伙同对方围剿第五嘉禾，一次是稚气未脱的少年时，一次是意气风发的学生时，距今也不过两三年，竟然恍若隔世。

“……哈哈哈我只是担心，我有一天也牺牲，会来不及跟其他人说这些。”看着姜林那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高晓用那只完好的手拍拍对方的肩膀，故作轻松道，“还好你来了。”

“好了，多谢你的饮料。”高晓站起身，转身朝病房那边走，“你还是给江鹰打个电话问问吧，期待我们下次再见。”

从始至终，姜林说的话没有超过三句，她看着高晓的背影，有种非常浓烈的无力感。

明明黎明没有输，甚至逼得明德步步后退，但所有人早就因为这场战争变了，这场战争……不能继续这样拖下去了。

她明白高晓的意思，吾道不孤，即便最后只剩一人，漫天星辰都是我们的同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