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后,江柔便只是江柔,世人也只会记得她的名字。
但凭什么那个贱人会生出如此聪慧狠辣的儿子,祁素对自己的忌惮,加上不得不在他面前扮演好一个好母亲的角色,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步。
但眼见着这艘大船就要脱离自己的掌控,她慌了。
她想起了那个刚带到自己身边,就被自己故意弄丢的孩子。
她痛恨宁家,自然也痛恨这个孩子,她本想着让这个孩子一生都在风尘中挣扎,以解自己心头之恨。
淮音耳后的红印并不是胎记,她知道宁家人耳后都用特制的药水纹着族徽,试了几次都无法祛除,她便拿刀子生生将那处记号剜去,便也留下了那处可供她辨认的疤痕。
而且那个孩子竟然已经和祁越荣遇到了,并且成了那样的关系。
简直是瞌睡送来的枕席,虽然祁越荣不是他的孩子,但这么多年,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个渴望着,但又提防着感情的孩子。
她本来觉得把淮音弄回来必然会搅得祁越荣无暇他顾,但没想到,这两人的感情竟然会变得那样好。
不过现在好了,两个人的感情为着这些是非误会,左右是分崩离析了。
这个时候,自己将淮音的身份告诉他,他自己人会成为自己的刀子,给祁越荣给祁家致命一击,但是没想到,淮音连这么点事都没有办成,还要自己来善后。
不过正好,可以抓到祁越荣一个现行,反而更有了凭据。
江柔抬手,身后几人几乎是瞬间将房门破开。
但房间里的场景却让她忘了动作。
祁越荣在,淮音也在,同一张桌子上聊的热火朝天的是京城里几位高门大户的家主。
见江柔进来,祁越荣面色不改,挂着温和却疏离的微笑。
“母亲怎么来了,怎么带了这么些人,哎,看着倒是眼熟。”
祁越荣故作思考,一边坐着的淮音开了口。
“我们在沈家见过的呀,这些都是沈家最精锐的暗卫呢。”
祁越荣恍然大悟一般拍了一下大腿。
“是啊,看来母亲和沈家家主很是熟络,竟然把这样的人都借给母亲了,只是不知母亲是来做什么的?”
江柔眼下飞速流转,只是片刻便恢复了神色。
“你们俩没事就好,不知是哪个糊涂的下人说你们在此处遇到了危险,我就匆匆赶来了。”
祁越荣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那看来是祁家的亲卫不好用了,或者说母亲来,是想做什么不能提前让儿子知道的事情?”
江柔自知中了计,但多年的筹谋让她已经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看了一圈周遭的宾客,淡淡开口。
“只是听说越荣你的工程出了事故,怕你做错事才……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我虚惊一场了,这样自然是最好。”
祁越荣一步一步走到江柔面前,脸上已经不见了丝毫笑意。
“母亲还真是伪善,抢了周边县镇一千三百七十一间铺子,还有数不清的田产农庄,和那沈抚梧祸害的无数百姓家破人亡。母亲真是好毒辣的心肠,为了自己的筹谋饿死了多少百姓,您自己数的清楚吗?最后再把这一盆脏水浇到祁家的头上,让自己孑然一身,干干净净吗?”
江柔眼皮抖动了一下,惊于他们竟然已经查到了这个份上,但至少他们没有证据,于是故意挤出几滴眼泪来。
“越荣,你怎么能这么污蔑我呢?我把你养到这么大……”
戏还没有演完,门外又进来一人,手里抱着厚厚的一沓账簿。
看到这些账簿,江柔装出来的镇定开始崩塌,眼神惊疑地从两人的面上闪过,四肢似乎不受控制地发软,坐倒在地。
“看来母亲是认出来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让自己带着沈家的暗卫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并不是他们的目的,他们的目的是这些账簿,这是这些年自己的真实账簿,自己所做的所有事都在上头有迹可循。
原本是自己亲手培养的人在守着这些账簿,但是为了这次行动可以万无一失,连沈家的人都借来了,更何况是自己的这些人。
“哈哈哈哈哈……”
沈柔重重拍着地板笑的疯狂。
抬起头用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祁越荣。
“你这个贱人生的野种,凭什么要我对你百般照拂,我每一次看到你这张脸就能想起那个被我丢进山里喂狼的贱人,想到那个一派清高骨子肮脏龌龊到了极致的祁素,每一次看到你,我都觉得恶心!”
“还有你。”
江柔将目光刺向了一边的淮音。
“宁家将你送到我身边的那一天,我是失去了我的儿子,我失去了我唯一的亲人,这个世界上我唯一在意的人,可他们呢?就好像是庆幸我儿死了,正好给你这个承载着宁家希望的人腾个位置!”
“那些百姓,那些百姓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又有谁在意过我的死活,在意过我儿子的死活!他们,你们,全都应该去死!”
祁越荣正要喊人按住地上状若疯癫的江柔,却见江柔突然爬起,一瞬间向淮音的方向扑来。
第57章 天晴了,还会有影子吗?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祁越荣心中一惊,瞬间搂住淮音的腰,将他拉到身后。
淮音却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拼命挣脱出祁越荣的手臂,但还是迟了一步。
“砰!”
江柔的身子如同飘零的落叶般落下,猩红的血从桌角一直流淌到了地板上,染红了江柔雪白的旗袍,似是红梅般在领口一朵一朵地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