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百姓淳朴，打下城池也没几天，真要有人找我麻烦，早就动手了。”雷益摆摆手，“别跟着，我一个人自在点。”

士兵们不敢忤逆，只得点头：“是。”

雷益便提着剑，缓步往街里走。

走了一段路，雷益越看越诧异。

这哪儿像个刚被攻打下来的地方？

街上摆摊的摊主见他穿着军服，还十分客气地给他让道，嘴里恭恭敬敬地喊：“将军好。”

雷益点头回应，心里却泛起些许疑惑。

不应该啊……

刚打下来不久的地盘，按理说民怨不满、百废待兴才是正常的，可现在这景象，竟然跟打下之前没什么区别。

雷益走到一个卖包子的摊位前，顺手拿起一个包子问道：“你们生意还不错？”

摊主愣了一下，忙不迭点头：“不错不错，将军，您若是要吃，我这就给您包几个最新鲜的。”

雷益看了看包子，摆摆手：“卖我几个吧，当我支持你的生意了。”

“要这几个”雷益指了指上面的包子。

可摊主却面露难色，说道：“这，这几个，这……”

雷益见他脸色不对，但依旧说道：“就要这几个。”

那摊主也没再说什么，拿了几个包子用纸包好。

雷益转头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问道：“前几日打仗的时候，你们害怕吗？”

摊主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恢复如常：“怕啊，怎么不怕……但后来不也过去了嘛。”

“后来？”雷益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

摊主擦了擦手上的油渍，笑着解释：“将军，这事儿您应该知道吧？城池是陈将军打下来的，百姓们都知道，陈家军从不乱杀无辜，反而进城之后，还派人安抚我们、给我们分发粮食和衣物。”

雷益呵呵地笑了一声，便拿着几个付了钱的包子，向着巷子深处走去。

可是没走几步，耳边却传来几声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像是有人在低声哭泣。

雷益心头一紧，循声望去，只见在两堵残垣断壁之间，一条狭窄的小巷里，竟蜷缩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女孩。

她衣衫褴褛，满脸污渍，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还带着几道干涸的血痕，手腕上似乎有被捆绑过的痕迹，甚至连脚趾甲缝里都是乌黑的污垢，看起来像是逃难的难民。

【我天，这？】

【这小孩是谁啊，怎么这么脏】

【小姑娘别怕，大哥哥不会伤害你的。】

雷益脚步一顿，心里猛然一揪。

“……小姑娘？”他低声喊了一句，试探着朝她靠近。

那小女孩瑟缩了一下，眼里满是惊惧，似乎已经习惯了被人驱赶，连看都不敢看雷益，蜷成一团死死缩在墙角，肩膀一抽一抽的，不住地擦眼泪。

雷益心头一震，眼里有些发热：“小姑娘，你怎么了？来哥哥这里。”

那小女孩也不敢抬头，往后缩了一下，哆哆嗦嗦地抽泣着，似乎不敢相信有人会主动靠近她。

雷益皱起眉头，心头酸涩得厉害，正准备继续劝她，那小女孩抬起头，含着泪光的眼睛一愣，随后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大……大哥哥？”

雷益一怔，随后猛然想起这小姑娘不就是当初自己在王善府里救下的阴婚女孩吗？！

“是我！”雷益立刻蹲下身，将手里的包子往前递了递，急声道：“是我！我就是那个救你的大哥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话音刚落，小女孩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眼泪汹涌而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大哥哥！！呜呜呜呜呜”

她哭得崩溃至极，浑身发抖，一边哭一边从那狭窄的墙缝里拼命往外挤，瘦弱的小身板撞得墙皮直掉，膝盖都磕破了，依旧死命地往雷益身边扑。

雷益心口狠狠一颤，立刻迎了上去，将小女孩一把抱在怀里：“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女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死死攥着雷益的衣襟，像是终于找到了唯一的依靠：“大哥哥……呜呜呜呜……”

雷益的心突然一紧，这是当时自己费尽心思救下来的人，现在居然这样了？

他下意识看向她的脚腕上面还带着几道淤青和血痕，分明是被人绑过的。

雷益猛地一窒，几乎是咬牙切齿：“谁干的？”

小女孩哭得几乎断了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死死拽着雷益的衣服，生怕他再次离开。

雷益看得眼眶发红，一时间气得浑身发抖。深吸一口气，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压低声音安慰道：“别怕，我带你回去。”

小女孩哭得泣不成声，只知道一遍遍地喊：“大哥哥，别丢下我……求求你……”

雷益的手指微微发颤，心里酸涩难言：“不会的，走，跟我回军营。”

随后，他抱着小女孩，小女孩哭哭啼啼的，鼻涕眼泪全抹在雷益的衣服上，小手还死死抓着他的袖子，一边哽咽，一边可怜巴巴地啃着雷益刚买的包子。

雷益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一边拍着小女孩的背安慰：“别怕，慢慢吃，不着急，回去之后再说你到底怎么了。”

“呜呜……大哥哥……”小女孩吸着鼻子，小声道：“这个包子……好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