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员嘴里的受益良多都是套话,商叶初没有当真。
叉起一粒蓝莓放入口中,酸甜清津的汁水爆开,商叶初放叉子:“谢谢。”
“明天就是我们的戏了。”时山没有回应这句谢意,“你觉得我们该怎么表现?”
商叶初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按照原定拍摄日程,这场戏结束后的下一场戏,就是李益明和黎如晦的重头戏。
李益明受了枪伤,不能去医院治疗,只能在家中处理。
伤在肩背上,李益明独自处理不方便。黎如晦当仁不让,充当了李益明的临时外科医生。
根据郑编的要求,这场戏绝不能有任何性别色彩,李益明和黎如晦之间应当充斥着严肃的同志氛围,类似于军队中战士的战友情。
在讲戏的时候,郑博瀚提出,商叶初要将时山当做一个女人,时山要将商叶初当作一个男人。并三令五申,任何的忸怩与暧昧都将大大降低这种感情的格调。任何的罗曼蒂克色彩都是庸俗的,任何黏黏糊糊叽叽歪歪的东西,都是对他剧本的亵渎。
商叶初和时山都对郑博瀚这种看法持保留意见,但徐瀚文对此一直装死,两人也就只好接受。
郑博瀚这种观点,在娱乐圈男性创作者中是较为常见的。虽然在文学刻画中,爱情、友情与亲情并无高低之分;但在部分编剧和导演眼中,三者的排序则是友情>亲情>【不可逾越之壁】爱情。像铁铸一般顽固,不可撼动。
郑博瀚能将自己所有作品的感情戏都写得像一方木墩,自然是此类理论的拥趸。可商叶初不是任何理论的信徒,实在无法苟同这种粗暴的性转式相处模式。
时山问出这个问题,意味着他也不赞同郑博瀚的看法。这是来找商叶初串供了。
第285章 脱胎
商叶初对时山还没有信任到推心置腹的地步,将皮球踢了回去:
“你自己的看法呢?”
时山毫不意外:“我去读了天光一号和黎如晦的原型‘台灯’的资料,由于资料大量佚失,没有任何文献能证明两人的真实关系。”
商叶初点点头:“我也没找到。没有文献,相处模式就无法定调。”也就只能由着郑博瀚这位编剧解读。
想从商叶初嘴里抠出点东西来真不容易。
时山失笑:“你觉不觉得这场戏安排得早了点?”
“早?”
时山指了指自己的手臂:“虽然我不想否认你这段时间的健身努力,但是,根据我的经验,你还没练成型吧?”
李益明是一位战士,身材瘦弱得像小鸡子可不成。治疗枪伤需要露出肩臂……商叶初捏了捏自己的胳膊,肌肉线条吝啬地起伏了一下。不由又开始发愁。
虽然每天都在坚持锻炼,但肌肉这东西不是想有就有的。加上商叶初最近一直精神状态压抑,多少影响了训练效果。
“这场戏为什么排这么早?”商叶初叉了个番茄,“主角双人戏,内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拍?”
时山压低声音:“徐导的意思。我们越不熟悉,这场戏越有‘感觉’。”
商叶初一下子笑起来:“那你可快离我远点吧,咱俩得在开拍前保持陌生!”
时山做出苦恼的样子:“想把你或者我塞回初见之前好像有点难度,要不要去找徐导调停一下?”
“别了。”商叶初连忙讨饶,“徐导现在看我满心满眼都是火,要是让他知道我因为健身不到位又想延迟戏份,我还活不活了?”
“这你可错了。”时山神神秘秘地一指徐瀚文的方向,“我刚从那儿过来。你知道徐导夸你什么吗?‘天才’!”
商叶初拉回想冷笑的嘴角:“你信不信我去改戏,天才立刻变成‘鬼’才?”
时山被这个双关笑话逗得乐不可支:“我们是战友,战友应该互帮互助。要不然这样好了,我去找徐导,就跟他说我的医疗知识还没学踏实,动起手来怕露怯。请他帮忙把这段戏延后一下?”
商叶初顿了顿。
这个借口听起来有点龟毛,但细细一想,竟然是完全可行的。
徐瀚文精益求精,时山也一向严谨。放在别的谍战剧里,主角可能不用学什么医疗知识,拿着手术刀比划两下就算大功告成;可在《天半》中,这种情况是决不能发生的!
确定时山的神色不似开玩笑后,商叶初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时山支起侧脸:“算是你帮我要签名的回礼,这个理由算不算充分?”
商叶初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时山早就看过拍摄计划表,这是毋庸置疑的。
同时,他长年健身,熟谙一个人的健身阶段和每个阶段的效果。
商叶初不想自作多情,但是……
商叶初敛了敛神色,忽然道:“你喜欢朴世镇导演的哪部电影?”
“《烈火青》。”时山毫不迟疑道。
“……”商叶初心头掠过一抹异样的感受,“好吧。这个理由太充分了。那就谢谢你了。”
“是我该谢谢你给我报恩的机会。”时山笑得很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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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山的动作很快,当晚就找到徐瀚文说了调戏的事情。虽然收获了一顿阴阳怪气的挤兑,好说歹说,终于是把这场戏给延后了。
戏楼这场戏过了之后,商叶初的拍摄进程一日千里。她仿佛一夜之间成长了起来,悉心听取着所有人的意见和建议上到导演徐瀚文,下到最普通的小群演,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商叶初像一块海绵,孜孜不倦地汲取着周围的水分。她甚至要了海上客的联系方式,时常向对方咨询一些戏曲训练和表演方面的知识。
海上客很欣赏商叶初的劲头,也不藏私,对她说了许多。
郑博瀚曾经私下表达过对商叶初演技的隐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