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你没恩将仇报,你一点错都没有。”程菲自觉多说无?益,不?想再跟他扯,继续尝试把自己的手腕从魔掌中解救出?来?,自顾自续道,“我好?困,我要回去睡觉了?。”
余烈端详着程菲的面色,低头贴近她几分,轻声道:“真生气了??”
“没有啊。”程菲抬头看他,非常认真地?说,“您是谁啊,堂堂国安特勤大队的队长,一身荣勋光辉伟大,国防第一线的大国重器,我哪儿敢生您余队的气呀。”
余烈:“……”
有一段日子没被她损了?,差点儿忘记这小姑娘是个嘴炮王者。
听听这阴阳怪气的小语气,看看这表面崇敬实则充满暗讽意味的小表情,有种欠兮兮的灵动劲儿。
不?知道有多可爱。
一整天联系不?到?人,余烈又?心急又?懊恼,忙完工作就?直接杀过来?找她。本来?窝了?一肚子鬼火,这会儿倒是所有不?爽都没了?,只剩下满心无?处消磨的怜爱。
“昨天晚上我发烧,整个人的状态不?清醒,做的时候过火了?点。”他把她揽进怀里,额头轻抵住她的,嗓音柔下来?,温声轻语,“对不?起。我跟你认错。”
程菲猜测,余烈应该是才吃过糖,吐息微凉,夹杂清冽含甜的白桃味,丝丝缕缕喷在她的唇瓣上,撩得她整片心口都麻麻的。
红霞爬上颊畔,她掀高眼睫望向余烈,轻轻咬了?咬唇。
怎么办。
本来?好?生气,可是真的受不?了?他哄人。
男人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的生物。平时分明这么温柔,一到?了?床上,衣服一脱,居然会恶劣到?令人发指。
程菲眉头轻皱,忍不?住在心里纠结起来?。
本来?也不?是多大一件事,其实只要他低个头认个错,再保证以后不?再犯,也不?是不?能原谅。
但是,这才冷他九个小时,这么轻易就?让他过关?又?感?觉挺气不?过的……
毕竟他温柔的时候是真温柔,坏的时候也是真的坏。
酒店的电梯下行速度平稳匀缓。
就?在程菲看着余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严肃思考要如?何?处置自家这个犯了?错的男友时,耳畔忽然响起“叮”一声电梯已经从会议厅所在的十七层下降到?一层。
察觉到?电梯停下,程菲一瞬回魂。
在电梯的两扇镜面门朝两侧开启的前一秒,她红着脸用力?推开了?余烈,跟他拉开了?小半米的距离。
门开了?。
几名拉行李箱的旅客说笑着进了?电梯。
程菲两腮的红云还未消散,低下头不?看余烈,若无?其事地?往外走。听见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从后面跟上来?。
走出?大约十来?米后,程菲心里做出?了?决定。
她停步,回头看向身后,眨了?眨眼睛弯起唇,笑眯眯地?说:“余队,如?果你是真心实意想要道歉,那光用嘴巴说可不?行。”
余烈看向程菲的眼神里满是柔情和宠溺,被她惹得失笑,像是一点法子都没有,耐着性子柔声问?她:“那请问?这位小姐,你需要我拿出?什么诚意,才肯原谅我?”
程菲看着他,问?:“你还记不?记得,两年前你就?差我一个约定,没有履行?”
余烈闻声,眸光微微一动,像是想起什么了?很久之?前的某些往事,眼神逐渐变得深沉如?渊。
程菲继续定定注视着他,说:“两年前,你去亚城的前夕,答应了?我要跟我一起去哈厝旅行。你答应我,要亲自带我走上那片西北的土地?,带我去感?受你出?生的家乡,带我去看神女峰山巅的雪景。”
“后来?,哈厝是我一个人去的,神女峰,也是我一个登的。”回想起那段往事,程菲心口不?自觉又?是一紧。她沉沉吸了?口气,一眨眼,眸中便蒙上一层淡淡的水雾,仍旧灿烂地?笑,“余队长,不?打算在婚前履个约,带我去一次么?”
隔着几米距离,余烈和他的姑娘遥遥对望。
片刻,他终于赤红着眼,朝她含笑一点头,应她:“好?,带你去。”
*
槐叔给两个小年轻看的领证吉日,是农历的初十。
余烈翻过黄历。
这个日子确实很好?,诸事皆宜。
初八清晨。
神女峰峰顶,旭日东升,空气里夹杂着雪霜的清寒。正东方的曙光将雪域天空涂抹成绚烂的灿金色,云雀盘旋,大地?苍茫。
经过几个钟头的跋涉,程菲终于牵着余烈的手,登上了?山巅。
雪风凛凛刮着。
她全身上下包成一颗厚实的粽子,裸露在空气中的脸蛋通红一片,却离奇地?,感?觉到?不?到?一丝冷。
迎着雪域的风和雪域的日光,程菲遥望远方银白壮阔的山脉线,莫名便有了?流泪的冲动。
“余烈。”她拿戴着手套的手指揉揉眼睛,孩子般哽咽,道,“这个遗憾,我们终于补上了?。”
余烈没有说话。他静默片刻,而后伸出?手,将她用力?拥入了?怀中。
程菲,我最心爱的姑娘。
曾几何?时,我们在人海中颠簸流离,错过了?将近二十年。
如?今命运垂怜,让我们重逢。
前半生的所有遗憾,我都会给你一一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