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阵手机铃声却从不远处传来?。
安保和快递员齐齐循声看去。
只?见一个穿灰短袖的中年男人正好从高?粱地里走出来?。
“我们驾驶员回来?了。”安保眼睛一亮,放下了手机。
驾驶员老李蹲地里拉了整整三次才稍微好点儿,此刻他两条腿都是麻的,整个人像是虚脱,脸色苍白,有气无?力?。
听见手机响起,老李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准备接,经过快递面包车时,完全不经意地抬起眼皮看了眼。
也正是这一眼,老李愣住。
快递面包车的车门保持着打开状态,公务车那个方向刚好是死角,安保看不见里头,但驾驶员老李却清楚地看见,这辆面包车标着“百通快递”,车厢里却一个货都没?有。
车里乌泱泱一片全是人,足有七八个,都是身高?体壮的彪形大汉。
这些人有的穿黑色工字背心,露出结实粗壮且布满刺青的胳膊,正蹲在车里抽烟,有的就穿个再正常不过的短袖长裤,正在嚼甘蔗,眼神?凶恶阴沉,一看就不是好人。
“……”老李怔住,吓得赶紧加快脚步跑到公务车旁边。
看见快递员趴在车窗上和安保聊天,他隐约觉得不太对劲,便笑着道:“同志,你?要送货就快走吧,我们也要继续赶路了。”
谁知听完这句话?,那名?“快递员”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帽子一取,露出一颗锃亮的秃脑瓢来?,也懒得再和两人废话?,直接从纸盒子取出一枚戒指,戴在了手上。
老李和安保脸色微变,正要再说什么,光头却飞快抬手,在两人的后颈处重重拍下。
“你?!”安保吃痛,抹了把脖子定睛一瞧,见手上沾了点血珠,大怒,“你?干什么的!”
可刚吼完,便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驾驶员和安保双双昏死过去。
“都还傻愣着等下蛋吗。”光头懒洋洋地挥了挥手,招呼面包车里的众壮汉,“没?听见吗,老板让咱们好好招呼的人在高?粱地里,还不麻利点把人请出来?。”
话?音落下,那些人便将甘蔗什么的往地上一扔,抄起放在脚边的家伙事,跳下面包车,弯腰钻进了高?粱林。
那头,程菲和周清南自?然不会还留在原地坐以待毙。
高?粱林中到处都是和人差不多高?甚至是比人还高?出一头的农作物?,这些植物?限制了人的移动速度,却也形成了纯天然的屏障,暂时阻挡了光头一行?追踪的步伐。
周清南抓着程菲的手在高?粱地理快速前进,面无?表情,脚下的步子快而稳。
程菲也尽量不拖后腿,一路小跑气喘吁吁,没?一会儿额头便沁出了一层汗珠。
又往前疾行?了几分钟,程菲忍不住压低嗓子开口,神?情焦灼不安:“那些是什么人?是来?找你?的?”
周清南:“不知道。”
程菲又慌又怕紧张得不行?,想起无?辜的驾驶员老李和安保小哥,又说:“那群人是冲我们俩来?的,我们就这样走了,老李他们怎么办……那群人会不会一怒之下拿他们出气?”
周清南眉眼间冷静异常,直视着前方,淡淡地说:“走这么快,你?不累?”
程菲闻言一愣,急得冲口而出:“都这时候了你?还管我累不累?我当然累了!”
周清南还是目不斜视:“累就少说话?。”
程菲:“……”
程菲汗颜,小声有点委屈地嘀咕:“嫌我吵就直说,我也只?是担心驾驶员他们而已啊。”
周清南:“我没?有嫌你?吵。”
周清南没?什么语气地说:“你?想到的我都能?想到。不让你?说话?,是因为这里这里有很多玉虎蛾之类的飞虫,会钻你?嘴里。”
程菲听见“飞虫”两个字,被惊了下,问:“钻我嘴里了会怎么样?”
周清南:“会产卵,孵出螟。”
程菲以前在网上看到过螟这种?昆虫,听他说完,脑海中不由自?主便浮现出那些长条状的肥肥的小虫,瞬间一阵恶寒,学乖了,闭上嘴巴不再吭声,安安静静跟在男人身后。
周清南余光往后瞥了眼,将姑娘滑稽可爱的小表情收入眼底,嘴角很轻地勾了勾,也不再出声。
就这样,程菲跟着周清南在高?粱地里走了不知多久,终于,拨开前方的高?粱巨叶,他们走到了高?粱地的尽头。
程菲看见走出来?了,眨眨眼,还来?不及高?兴,定睛一瞧却看见了路边两辆车,一辆是县委的黑色公务车,一辆是破旧的快递面包车这位大佬绕了一大圈,居然又回到了原点。
“这!”程菲大吃一惊,“这怎么又回来?了?”
周清南看她一眼:“不是你?说不能?扔下老李他们不管?”
“……”她是这么说过。
程菲默,无?言以对。
周清南牵着她走到公务车旁,松开手,弯了腰,一把将地上昏迷不醒的老李往肩膀上一扛,把人重新塞回公务车里。
车门刚打开,冰凉的金属触感便抵住了周清南的太阳穴。
周清南眼皮都没?动一下,脸色冷漠,自?顾自?将老李摆在后座,还贴心地找了张薄毛毯,给年纪大了的老李盖上。
在旁边看他给驾驶员盖被子的光头:“……”
光头有种?被轻视的恼怒,狠声狞笑,道:“周先?生果然不是一般人,阎王爷都来?敲门了都能?这么淡定,真让老弟佩服啊。”
周清南耷拉着眼皮,随手将薄毛毯理平顺,漠然道:“要么开枪,要么把这破玩意儿拿开,老子最讨厌被人用枪指着。”
光头被这人的凌厉气场震慑,脸色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