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包间?的客人带着小孩出来吃饭,小朋友吃饱了坐不住,撒丫子满走廊地跑,大人就跟在后面追。实在追累了,索性抱起孩子走到落地窗墙前看雨。
“雨,下雨”孩子的奶奶柔声教导。
一两岁的小宝宝便咿呀跟着学,奶声奶气地发出“yu”声,粉嘟嘟的脸蛋圆润可?爱,像传统年画里的小福娃。
普普通通的平凡人缩影,却有种说不出的温馨。
周清南瞧着一旁的小奶娃和怀抱宝宝的阿姨,扬扬眉,眼底神色变得柔和,摸出的烟在指间?转了两圈,又放回去。
也抬眸去看外面的雨景。
酒精作用下的大脑有点失控。耳畔嘈杂喧嚷,各色声响都愈发密,周清南在恍惚之间?,却仿佛堕入了异度空间?,被真空似的隔绝开。
耳畔的喧哗声,他听不见,窗外的雨打?芭蕉,他看不见。
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年轻姑娘在雨中奔跑的一幕。
只有一个?背影。
她今天穿的是件连衣裙,衬衣样式珍珠扣,大方而得体?。可?是那样得体?的裙装,随她奔跑的动作,裙摆上滑,随着雨水的浇洒,湿润黏腻。
周清南清楚地记得,刚才有无数滴雨水,湿润了她雪白纤细的腿。
神思飞转之间?,他几?乎是颓然而溃败地微合眸,抬手,在脸上抹了把。
人走火入魔是什么样?
就是连雨水都嫉妒。
嫉妒那些雨滴?*? ,凭什么能那样肆无忌惮,亲吻她妖娆如雪的腿根皮肤。
*
突如其来的大雨中断了兰贵县连续数日的大晴天。
等程菲去洗手间?整理完着装仪容,重?新回到吃饭的雅间?时,县委的韩秘书已?经买完单。
这时,饭桌上除了周清南、梅景逍、张书记以及许副书记之外,其余人酒过?三巡,都有点儿高了。
梁主任端起自己还?剩小半壶的分酒器,稳住步子来到周清南身前,笑着说:“周总,上回见面没能好好敬您几?杯,这次我可?要补上。我先干为?敬,预祝贵司跟咱们?台的合作圆满成功!”
周清南脸色冷漠,看都没看梁瀚一眼。
梁瀚正?在兴头上,也没注意到这位爷是什么反应,径自仰头,把分酒器里的酒喝了个?空。
分酒器容量比酒杯大得多,小半壶也是一两还?多,梁主任敢直接在梅四少?面前干大杯,也是仗着自己厮杀酒场多年的经验。但他低估了67度白酒的威力,本?来就有点晕乎,最后这一两还?多的白酒,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梁瀚彻底高了,神思混沌脑子也打?不过?转,咂咂嘴,眼风无意识往周清南身侧瞟了眼。
只见边儿上,梅四公子一双长腿优雅交叠,似笑非笑,正?用一副兴味盎然的眼神瞧着刚被自己敬完酒的周总。
梁瀚注意到什么,微皱眉,冷不丁便抬起一只手,指着梅景逍的嘴角诧异地咦一声,完全不过?脑地道:“梅总,你这脸怎么了?”
话音落地,距离最近的张书记和许副书记脸色都是微变。
梅四少?刚才还?好好的,跟周总出去透了个?风抽了根烟,回来脸上就挂了点儿彩。张书记和许副书记都瞧得真真的,但聪明人不管别家事,他们?看见了也只当没看见。
哪成想?,这滨港来的梁主任是个?大脑空空的蠢货,居然敢老虎背上拔毛。
张书记不悦地皱了下眉,看梁瀚的眼神里也多出几?分嫌弃。
周清南脸色凉凉,瞥了梅景逍一眼。
梅四少?爷眼中迅速掠过?一丝狠戾。但表面上还?是那副儒雅温和的谦谦君子样,直接拿面前腰粗膀圆的中年人当空气,转而朝张书记道:“书记,外面下大雨了,看来今天做不成什么事。”
“今天是您和周总来兰贵的第?一天,还?是以休整为?主。”张书记笑盈盈地答,“等明天,我亲自带二位去白杨村,不知道周总、梅总意下如何?”
“我没什么意见。”梅景逍神色温雅,用余光扫了扫周清南,“听周总的吧。”
周清南淡漠地笑了下:“客随主便,张书记您安排就好。”
“那就这么定了。”张书记笑着点头。
醉醺醺的梁瀚干杵在边儿上,见面前的几?位大佬没一个?想?搭理自己,脸上有点挂不住,只能赔着笑打?个?酒嗝,摇摇晃晃地回到自己座位。
张书记和许副书记说其他事去了。
主位这边,梅四少?垂眸,从西裤裤兜里取出手机,点亮屏幕发消息,之后又重?新熄灭手机屏,若无其事端茶喝。
周清南把玩着打?火机,有一搭没一搭的,脸色冷淡。
而后便开口,用只有他和梅景逍能听见的音量,沉声说:“你这次来兰贵是为?了做公益。凡事悠着点儿,别给?我做太过?。”
梅景逍听后,扭头看向周清南,嘴角扬起抹讥诮又温柔的笑,也低声:“谁说我是来做公益的?我明明是为?大嫂来的。”
周清南的脸色眨眼间?沉冷若冰。他侧目回视梅景逍,眸色极冷,没有吭声。
梅景逍玩味儿地与周清南对望,稍稍停顿了下,又倾身靠近周清南耳畔,嗓音温和而清冷:“南哥,千万看好她,眼睛都别眨一下。因为?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
接风宴吃完,张书记等人又派了专车将程菲、周清南、梅景逍等考察团一行送至酒店。
这家酒店的档次其实只算个?三星级,但在兰贵这座小城里已?经算是最优选。
代表梅氏集团的几?个?高层都是上流社会的人上人,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乍一瞧见这种小酒店,心里难免嫌弃,但也别无二选,只好勉强地住下来。
下午两点左右,程菲在赵逸文的陪同下来到自己房间?所在的楼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