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剑,可真疼啊。”
漆黑的瞳孔晃动,弯曲的手无力的松开,最后的那一丝坚韧,终于被砸的稀碎。
阿多尼斯顿了顿,敛下眼底里那不易察觉的悲伤,只是继续说:“蓝丁以为我死了,所以跟着我跳了下去,被那些海兽咬的残破不堪,他是我亲手捡回去的孩子,从小我就把他当作亲弟弟看待,他犯的错,我理所当然的要帮他收拾。”
“不管你信不信,星光的死,我确实不知情。”
“我不知道他能拿到我父亲的手谕,如果不是星光追踪器信号的消失,我不会发现这件事,所以当我赶来的时候,就已经迟了,可即使如此,我也不可能杀了蓝丁,我能做的只有那么多。”
“我承认一开始接近你,是带有游戏的成分,我也想看看我究竟有没有爱一个人的能力……”
阿多尼斯抬眸,嘴角的笑容也跟着消失,浅色眼眸中的阳光变成了山巅之上的积雪,平静的宣告了他们之间的结局。
“今天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只是想划下一个句号。”
“我们之间扯平了。”
淡漠的话音一落,放在极夜红宝石上面的手也狠狠一捏,一声微小的碎裂声,落在两人之间,红色的宝石顷刻变碎了,在力道中化作了一片红色的尘埃,落在脚边。
红色的宝石里是阿多尼斯的初始之血,是属于他的标识,可现在已经没有存在于他身上的必要了。
卡洛斯身形一顿,半晌,缓缓的低下头,神情空白的看着地面上那一抹红色,嘈杂的风声远去,寂静之中,耳边却还是那个人冰冷的声音。
“以后应该不会再见面了,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再骗你。”
阿多尼斯往后退了一步,神情淡漠的最后看了一眼,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男人,转过身,幽远的目光像是看着未来的某一处,清风吹起他银色的长发,挺拔的身影却没有从前那样有力。
“卡洛斯,好好的活下去吧,在未来找到你的一席之地,你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你了。”
白色的披风在卡洛斯的视线里不断的被风吹动着,他缓缓抬起手,朝着它伸去,可是还不等他触碰到,那抹白色便随着风离开。
阿多尼斯抬脚向前走去,那道消失的光门再次出现,旁边的几个侍卫见状也跟着走在了他的身后,护着他走进了那扇门,直到门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偌大的地方,忽然之间空了,好像只剩下那个如石像一般站立着的人,那只伸出去的手还停滞在空中,最后垂落下来。
直到贵族离开,他也没有抬起头再看一眼,他好像第一次体会到害怕两个字,他不敢对着那双冰冷的眼睛,他害怕里面的空白,没有恨,没有在意,只是那样平静的看着他,就像看着可有可无的空气。
卡洛斯无措的盯着地面上的红色粉末,最后跪在了地上……
不会再见了……
明明他才知道,他还活着,却不会再见了。
恍惚意识到什么的心脏被强烈的恐慌所撕碎,卡洛斯颤抖着手死死抓住了心脏位置的衣服,可即使这样刀尖划过一般的痛也无法缓解。
似乎感受到了那股压抑的情绪,亚瑟没有敢靠近他,只是轻声唤着他:“大叔……”
忽然,黄土的地面上出现了一滴水渍。
亚瑟呆愣在了原地。
……
光门的另一边连着一个房间,而房间里正坐着一个人。
深绿色的单人沙发,那人右手支着下巴,浅灰色的半长卷发披在肩膀上,脸颊上散落了几缕,驱散了脸上的阴沉,那双眼睛却阴鸷的盯着前方忽然出现的人,庞大的气势瞬间将跟着阿多尼斯身后的几个侍卫震慑住。
“好久不见啊,阿多尼斯。”
第88章 挚友的情谊
屋子里窗户关着,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丝合缝,气氛凝重,四年不见,布兰利特变了许多,特别是那双眼睛,从前的散漫与玩世不恭消失干净,变成了一种说不出的沉闷与压抑,哪怕只是简单的对视,都让人心生恐惧。
“你们下去吧。”阿多尼斯朝着身后跟着的侍卫说道,
“是。”
几人朝着布兰利特行礼后,恭谨的退了出去,一时间,整个屋子里只剩下布兰特利和阿多尼斯两人。
阿多尼斯迎着某人仿佛要将人凌迟的目光,收起了脸上的冷漠,嘴角微微上扬,一如记忆里的样子:“好久不见,布兰特利。“
布兰利特如猛兽般凶狠的目光落在了某人满头的银发上,他微微眯起眼,眼中的冷光更盛,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我还以为你已经化作霍恩家墓园里的一粒尘土了,没想到还记得我,也真是不容易啊,你怎么不等我快死的时候托梦告诉我,那样我才能感受到别样的惊喜啊。“
阿多尼斯被他这话怼的哭笑不得,只能拿出小时候哄小孩儿的语气:“别生气了,你可是我醒来后见的第一个人,连老头子我都还没打招呼。“
可这句话对某人来说似乎没什么作用,布兰特利轻笑了一声,身上的冷气一点没散,还是一副随时要提刀砍人的节奏:“那你这么说起来,我应该感谢你才对,是吧,阿多尼斯大人。“
理亏的某人摸了摸下巴,一步步的朝着他走近:“如果你想的话,我也接受。“
布兰特利看着眼前站着的人,原本如同阳光般闪耀的金发不见了,那是属于他的象征,属于太阳之子的象征,而现在呢,银色,多么惨白,多么虚弱……
锐利的目光下移到了他的心脏……
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布兰利特一把抓住了阿多尼斯的手腕,快速的往下一拉,两人顷刻之间调转了方位,布兰利特站在阿多尼斯的上方,手用力的按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却不管不顾的开始扒拉着阿多尼斯的衣服。
阿多尼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得有点懵,刚开口准备制止某人粗鲁的行为,但只是张嘴,就被一个狠辣的眼神给逼了回去,低沉的声音还夹杂着隐忍的怒火:“你最好闭嘴。“
阿多尼斯眨巴眨巴眼睛,乖乖的闭上了。
布兰特利扒拉掉外面几件衣服后,最后一个用力,系道脖子下方的扣子被扯掉了好几颗,领口大敞开,而心脏上方的那个狰狞的伤口也同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大概四五厘米,介于褐色与红色之间,伤口太深,连医疗仓都无法完全的复原。
哪怕已经过了四年,他也能想象出当时伤口的惨烈,他还能活下来,站在这里和他说话,都已经是一个奇迹。
可是他的战力……
布兰利特的脸色更加阴沉了,连呼吸声都因为愤怒而重了许多,而下方的某人却还在微笑,仿佛这道致命的伤疤不属于他一样,按住他的手微微收紧,布兰特利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喑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