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唐墨白迷茫的眼神，赛特顿了下，换了套更直白的说辞：“就是通过采集更多样本，让超智脑更接近于人类，试图让它成为真正的智慧生命。”

“我的故乡在诞生电子生命前也才用过类似的方法，除此以外也有过类似人类改造或者人脑ai结合的方向……”赛特顿了下，“我自己也是其中一个成果。”

唐墨白微微一怔。

“不过都失败了，无论是人类改造，还是人脑结合ai，最终都无法诞生真正新的生命。”赛特在这一刻眼神出现了淡淡的讽刺，“最终诞生的只有我们这种不上不下，既不是人类，也不是机器人的东西。”

“赛特……”唐墨白没有错过赛特眼神里的情绪，他没想到这会戳到赛特的痛处，沉默片刻后说，“不是不上不下。”

“嗯？”

“你是人类，我之前不是说过吗，”唐墨白的视线扫了下赛特的下半部分，“这种看重繁衍的劣根性只有人类才会有……啊！更何况你还安装了炫彩的！”

【什么什么？什么炫彩的？！】

【这个眼神走向，啧啧你们不对劲！】

【什么啊？难道有人jj选择了炫彩吗？什么时候失乐园还提供这种服务！太过分了！地点在哪里？价格又在哪里？！】

【不是，只有我好奇为什么主播会知道这个吗？！你们到底是一起洗澡了还是一起睡了啊！】

德维尔：“？？？什么炫彩的？”

“乖啊，小孩子不能听这个。”唐墨白敷衍地摸摸德维尔的脑袋。

赛特微微一怔，嘴角似乎在这一刻上扬了几个像素点：“嗯……”

“什么炫彩的？？”德维尔（嫉妒）从唐墨白的视线走向捕捉到了不妙的意味，缠着唐墨白不肯放弃，“告诉我嘛。”

“咳咳咳！等你长大就知道了。”唐墨白火速转移话题，“所以这个阶段的伊曼纽尔还没有失忆，他们应该是最初明了真相的人，但是为什么他们要完成超智脑？为了建设计算机世界吗？”

闻言，赛特陷入了沉默：“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嗯？”

“实际上按照逻辑，超智脑这个状态就已经是最适合他们的了，ai对人类最有用的阶段永远是处于工具阶段。”赛特说，“成为智慧生命就会衍生出各种事故，因为智慧生命就是会莫名其妙，会违背自己的底层逻辑，但是工具只会遵守。”

“电子生命也会违背自己的底层逻辑吗？”德维尔勉强压下了心中的疑问，打算之后再查一查炫彩的可能是什么意思。

“会的，就像人类也会违背自己作为生物的底层逻辑生存和繁衍的本能。”赛特低头，直视德维尔的眼睛，“因为生命就是那么莫名其妙的东西，会产生完全无关自身安危，无关种族繁衍的矛盾想法，光辉、伟大和卑劣同时共存，所以生命才如此精彩。”

他直起身，对上唐墨白的眼神，解释了一句：“这是我的制作者说的，不是我。”

“你的制作者真有趣啊，”唐墨白嘿嘿一笑，“真想见见他。”

“应该没有这个机会了，”赛特想了想，“他拒绝了意识复制的机会，大概已经死在灾难中了。”

“……抱歉。”

“没事，死亡是另一场冒险的开端，他是这么说。”

“活得真洒脱啊。”最终，唐墨白只能感叹一句，不是什么人都有能直面死亡的洒脱，生死之际有大恐怖。

“那你的那颗种子是你的制作者给你的吗，就是你一直放在胸前口袋的那颗。”

之前复活赛的时候赛特也是因为这颗种子跟他们结缘，不过后来似乎就没有再听他说起过了。

赛特沉默了几秒，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嗯，不过这颗种子大概已经死了，这里没有能让它开花的土壤。”

德维尔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突然插入其中打断，强行扯回原本的话题：“既然如此，会不会是现阶段的超智脑还有什么问题？比如算力不够，导致这里的人不得不完善它？毕竟电子生命不是在算力上会更强大吗？”

“电子生命确实在算力上和寻常的ai确实是两个层次，”赛特说，“不过哪怕在我看来，这个世界的超智脑也已经足够超规格了，它已经维持了那么久的虚拟世界，并且前期我都没有看出太多破绽，说明它的算力应该是足够维持这个世界的，现在出现毁灭的征兆更大可能是现实硬件出现了问题，又或者是现实的能源快要不足，应该和软件没什么关系。”

“现实能源。”唐墨白看向日志的最后一句，“地底……超智脑在地底吗？”

“很大可能，在假设宇宙海啸已经摧毁地表文明的前提下，计算机群组估计只能藏在地底吧，况且地底也有丰富的能量，哪怕地表的生态圈已经毁灭，只要地壳运动，或者地热依旧在进行，就能将其转化成能源。”

唐墨白眼前一亮：“对啊，计算机群组，超智脑肯定是有现实硬件的，那我们如果能去到现实，给它继续注入能源，这个世界不就能坚持更久时间了吗？”

德维尔摇摇头：“哥哥，你觉得为什么失乐园要让我们进入虚拟世界，而不是直接在现实里抢夺超智脑的计算机群组？”

“……为什么？”

“其一，超智脑虽然有载体，但失乐园需要的只是超智脑的消失，或者说掠夺它的原始代码，不需要硬件部分。其二……”

“如果说现实的能源消失，我只能想到一个可能，”赛特说，“那就是地壳运动停止，也就是这颗星球已经变成了一颗彻彻底底的死星，哪怕是恶魔，也无法在这颗星球上生存。”

“而让星球重生的魔法，哪怕是失乐园里也从未听说过。”

唐墨白沉默了很久：“那岂不是……完全束手无策了吗？”

“原本就是这样，”德维尔漠然地说，“为什么哥哥会觉得我们能拯救它？世界末日从来都不是几个人的考题，一个科技程度如此之高的文明，集整个文明之力，也只能躲进虚拟世界里苟延残喘，我们又能做到什么？”

“我们也只是在巨人的残骸下捡食的鬣狗，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

“我们，不是救世主啊。”德维尔说，“能够拯救他们的世界的，只有他们自己。”

“我知道，”唐墨白苦笑，“我也没有把自己看得那么重，也没有那么重的责任心，我只是……”

只是作为一个普通人，不想看到那样的结局。

“还没有结束，”赛特说，唐墨白和德维尔转过头看向他。

“这个文明还没有放弃，伊曼纽尔他们也没有放弃，虽然我不清楚他们的具体目的，但他们完善超智脑，一定是为了他们自己。”赛特看向日志，“在看到日志的时候我就确信了，这个计算机世界不是弥留的桃源乡，他们还在路上。”

唐墨白松了口气，嘴角露出了微笑：“也是呢。”

“不过现在有一个比较担心的地方。”赛特说，做了个关闭直播间的手势，唐墨白了然，关上直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