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愿意。
面对满室静默,吕建国的手指指向孟坚:“就你吧。”
“老头儿,我觉得你这是在公报私仇。”
老头儿满脸褶子纹丝不动:“严师出高徒,你若不想学艺不精将来被恶鬼缠身,就老实听话。”
孟坚微笑:“行吧。”
“我也留下来。”余培见吕建国要走,淡淡开口。
吕建国抬头盯着余培,幽黑的眼珠仿佛凝固住了,半晌才冷冷吐出两个字:“随意”。
吕建国和白桐雪一起走了,地下室里只剩下余培孟坚和棺材里的“尸体”。
孟坚伸手探进棺材,轻而易举将“尸体”的长舌头拽了下来,在手中颠了颠:“别说,这质感重量,还真像舌头。”
“机械性窒息死亡者有些的确会伸出舌头,但不至于这么长,太假了。”余培说着,又指向棺材里那位的耳朵,“溢吊者口唇、脸颊、耳廓等部位会出现较明显青紫,但他除了一张大花脸,耳朵温软白净,根本不是一个死人该有的状态。”
孟坚吃味:“你摸他耳朵了?”
余培看了孟坚一眼,本不想回答,最终却没忍住解释了一句:“放噙口钱的时候不得已碰到了。”
“随便碰一下感触就这么深,是不是很回味啊?”
“你对着这样一张脸能回味的起来?”
余培的反问令孟坚忍不住笑了一声,继而摸着下巴品评道:“吕建国那老头儿的审美真不咋地,好好一张脸给画的跟死人娃娃似的。”
第29章 是个熟人
余培找了块抹布扔向孟坚:“觉得不怎么样就把他擦干净。”
孟坚反射性接下抹布,假意抱怨:“怎么总是让我干这种脏活?”说完却趴到了棺材边,吭哧吭哧给“尸体”擦脸。
“槽!居然又是个认识的。”
擦着擦着,孟坚突然低骂了一声,余培凑过去一看,棺材里的“尸体”他果然认识,正是有缘同坐了一条船的祁牧。
褪去大红脸蛋儿和惨白的腻子,祁牧整个人鲜活了许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始终处于昏迷状态,任凭孟坚怎么摇怎么拽甚至上手打了几嘴巴,仍是不醒。
孟坚打累了,放弃了,然后去棺头把那碗已经坨了的面条拿过来。
“你饿不饿?还热乎着,你要不要来点?”
余培点点头:“你先吃,剩下的给我。”
孟坚把碗塞进余培手里:“还是你先吃吧,我怕到时候你嫌弃我脏不吃了,饿死了你这么大人我可赔不起。”
余培心说这人果然有病,说的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余培去灶台那里又拿了个海碗递给孟坚:“能吃多少自己挑出来,剩下的给我,我食量不大。”
孟坚:“……”
面条吃多了血液都去胃里边帮助消化,余培和孟坚一阵阵犯困,不知不觉靠在棺材旁边的椅子上睡着了。
恍惚间余培觉得有人靠近,他抬起粘滞的眼皮,远处摇曳的幽蓝灯火晃得他越发茫然。
拍呀拍,拍呀拍,乖宝睡觉啦,虎姑婆要来啦,乖宝快睡吧,乖宝听话他睡啦,拍呀拍,拍呀拍
幽长而苍老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余培的视野里出现一个耷拉着眼皮的老太婆,如同枯树皮的手掌一下一下摩挲着他的头顶。
油生一种毛骨悚然之感,余培神经一凛,猛地清醒过来。
然而他已经不在幽暗逼仄的地下室守着棺材,此时此刻他正站在一条宽阔的街道上。
街道两旁路灯犹如守夜的巨灵神,每相隔十米便有一个,余培刚刚看到的幽蓝光芒就是它发出的。
不及细想为何会出现在街道上,由远及近的奔跑声打断了余培的思绪。伴随着奔跑声,还有极速的喘息和弥漫在夜色之中的恐怖氛围。
狂奔而来的人影渐渐清晰,居然是王海旭。
余培冷眼旁观,很快发现王海旭身后有人在追他。令人啼笑皆非的是,紧追王海旭不放的,居然是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太婆。
此老太婆和刚才余培见的那个还不一样,眼皮不耷拉了,而是吊睛虎眼精神矍铄,虽然身材佝偻,但追逐王海旭的身姿用身形如电来形容亦不为过。
嗖嗖嗖几步,老太婆就抓着王海旭肩膀把人逮到面前,枯瘦的手掰着王海旭的脸强迫王海旭看向她,然后贼兮兮地问:
“老嫂子,一个人做什么去呀?”
王海旭整个人都哆嗦到一块儿去了,哪还有精力回答?
然而王海旭不回答,却不耽误老太婆兀自揣测。
“哦,去集市上给闺女买新衣啊!在哪呢?我看看。”
王海旭继续哆嗦,看着老太婆的目光透着深深的绝望,如果他能开口的话,肯定会说:别废话了!要杀快杀吧!
老太婆仍然不指望王海旭回答,仿佛按照既定剧本表演一样,继续念着她的台词:“哟!好漂亮的新衣裳,老嫂子家住哪里啊?有几口人?我去亲戚家串门,这大半夜找不到住的地方,我随你们同住一晚可好?”
这一连串的问题王海旭自然无法回答,而没有得到回应的老太婆愣了一下,随即将王海旭肥硕的身躯夹在腋下,倒腾着她那两条枯瘦的小短腿跑得飞快。
余培:“……”
余培寻思要不要追上去看一看,不料视野骤然变黑,再睁眼时自己所处的环境又变了。
这是一间老式平顶住宅,余培此刻正躺在主卧室的平板床上。平板床很大,五六个人也容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