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旭对秦美竖起大拇指:“你厉害!你随意。”
不多时,余培回返,看了眼天色:“时候不早了,今日就先练到这,大家都先回去休息,明日鼓声一响,便要来此院集合,切勿迟到,否则苑规处置。”
一众学员如蒙大赦,恨不得插上翅膀瞬间飞到住处。
余培叫住孟坚:“你先别走。”
孟坚本也不想走,听见余培喊他,当即停下转身,转而抬头故作疑惑问余培:“师父叫我何事?”
余培没回答,而是径直进了院落里存放道具的厢房。
孟坚顿了下,接着起步跟上余培。一进入厢房,就看到余培拿着什么,瞥见他进来,神色淡漠地对他招了招手。
孟坚唇边弧度加深,快走几步来到余培面前,而后笑眼弯弯,柔声问道:“师父,手里拿着什么?”
余培微微握紧手中的东西,而后轻轻呼了口气,沉声道:“你过来。”
孟坚笑容越发深邃:“师父要做什么?刚才打得还不尽兴?还想私下里用私刑?没想到师父喜欢这种。”
余培皱了皱眉:“胡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后背有伤,我这里有些促进愈合的伤药,你回到住处之后涂在伤处。”
孟坚目光微沉:“这些伤难道不是师父所为吗?师父这么做,无疑是打了我一巴掌又给我一个甜枣。”
“你很有潜质,但是身上的小毛病不少,我不如此,你如何成才?”
“成才如何?不成才又如何?”
“你!既然想要同我学戏,就该遵守扶风曲苑的规矩,也不应该浪费光阴,而是把握每一分每一秒,时时刻刻都有所进益。”
孟坚忍着要笑的冲动,看着眼前一本正经皱着眉头与他说教的余培,一副老学究的派头。如果不是对余培这个人了解颇深,孟坚真要以为眼前这个人不是余培,而是被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魂穿了。
“师父说的对,徒儿谨遵教诲。”孟坚混不吝的语气,一看就没把余培的说教当真。
余培眉心微蹙,还想说什么,被孟坚开口打断:“师父,你不是要给我涂伤药吗?快点吧,时间不早了。”
余培说:“我没说给你涂伤药,我的意思是你把伤药拿回去自己涂。”
孟坚一脸为难:“可是伤在背上,让我自己涂,这有点难为我了吧?”
“你可以让其他人帮你涂。”
“反正都要找其他人帮忙,师父就在徒儿面前,伤药就在师父手里,与其找别人,师父不如直接帮徒儿把伤药涂好了。”
余培:“……”
“师父,是你弄伤的我,难道不该你对我负责吗?”
余培觉得孟坚的话在理,但不知为何总觉得这话听着有点奇怪,好像一个湿乎乎热腾腾的毛爪子,挠得他全身不自在。
余培原地发了会儿愣,然后打开手中的药瓶,示意孟坚:“脱衣服。”
孟坚非常听话,手脚特别麻利地把上衣剥了个干干净净。
余培拿着打开的药瓶,瞪着孟坚的后背又发了会儿愣,这才上前,把瓶子里的药粉一点一点撒在孟坚后背的伤处。
孟坚隐忍的痛哼不时传来,每每此时,余培的手都会不自觉颤抖一下。
对于自己的反应,余培不理解,心中甚至很烦闷,他皱着眉从后冷声斥责孟坚:“知道疼了吗?既然知道疼,明日再行练功的时候,不要再搞些无所谓的小动作,专心于课业,早早成才。”
第136章 听从指挥的机器
孟坚勾了勾唇角,紧接着又是一声忍痛地闷哼,痛苦地对余培说:“知道了师父,我明天一定好好表现,不叫你失望。”
余培叹了口气:“早有这样的觉悟,不就不用挨这份痛了。”
孟坚哼哼了声,然后两眼一翻,身体后仰向余培栽了过来。余培猝不及防,被孟坚砸了个满怀,再去看孟坚,孟坚已经双眼紧闭,仿佛晕死过去。
很疼吗?至于疼晕过去?还是说伤的太重?药有问题?
各种疑问在余培脑海中闪现,但就是没想到孟坚可能是装的,因为在他的眼里,面前只是个四五岁的男孩子,一脸调皮又不失纯真,绝不会是那种会装晕卖傻的年纪。
短暂的沉默之后,余培深吸一口气,拖着孟坚把人安放到正房卧室的床上。
余培立在床边许久,犹豫着要不要另寻个地方睡觉,但又担心床上的“小孩儿”有什么不测,犹豫再三,他合衣躺在了孟坚身边。
双目合拢,余培瞬间入眠。身体如同铅块迅速下沉,直到一个昏暗的洞穴底部,失重的感觉才渐渐消失。
“你来啦!”
一个深沉的女声蛊惑着余培抬起头来,余培看到一个模糊的女人轮廓,并不能看清对方的脸,但是莫名地,他觉得他认识女人,并且对女人出奇的信任。
很快,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说道:“师父。”
师父?什么师父?
女人低沉地嗯了一声:“今日你做的很好,严师方能出高徒,不用怜悯他们,今日你不教训他们,他日出师了,也会自食恶果,被别人教训。”
“是……”
余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完,昏暗中突然传来咿咿呀呀的唱戏声,隐隐约约,一会儿在前,一会儿在耳后,听得人毛骨悚然。
“我的好徒儿……”
突然有声音在余培耳边响起,伴随着凉飕飕的呼气,余培陡然转头,正对上一张女人的面孔。
如果余培还有以往的记忆,他一定能认出,眼前的女人,正是大菲。
“好徒儿,去把门外拜师学艺的孩子们放进来,他们可要比院子里这些蠢货强百倍,扶风曲苑能否发扬光大,就看他们了。”大菲阴森森讲完一段话,瞬间原地消失,空气中只余一阵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