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年前她才十一二岁吧,”庞乐感叹道:“我十一二岁的时候在干什么?还在愤怒我外公安排我的人生,不让我穿裙子,果然人和人不能比,尤其是比较智商。”

回忆了一下之前包厢里叫宁宁的女孩的一举一动,关夏十分赞同的点点头,“我现在是真好奇,她以后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的发展,感觉她做什么都能成功。”

“我也很好奇,”庞乐说:“以后倒是可以关注一下。”

得到了元悦在案发当天的确切落脚点,从学校离开后,一行人便跟在胡俊和另一名年轻民警身后,往宁宁说的那个叫吴俊哲的家里走去。

在路上的时候胡俊介绍说:“这个吴俊哲家一共三口人,一对夫妻带着个孩子,人口简单,家里还开了个麻将馆,不是太缺钱,所以对家里的房子能不能租出去就不太上心,平常两口子都守在那个麻将馆那儿,收租也都是通过微信,不过大概五年前的时候家里遭过贼,所以从那以后就对家里的安全格外上心。”

胡俊介绍吴俊哲家情况的时候,关夏还分神观察了一下四周,随着越往里走,遇到的在外行走的人就越少,但与之相反的是麻将馆多了起来,几乎十来米就有一家,从敞开的门能看到里面坐满了人,还都抽着烟,不时传出来几句脏话,显得有些乌烟瘴气的。

又走了十几分钟,胡俊领着她们走到一栋五层高的自建房前,楼前已经等着一个有些矮胖的中年女人,脸上带着些不耐烦,但看到她们这么多人后顿时表情一变,勉强露出笑容道:“胡警官,你们这么多警察找我,该不会是我这楼里发生啥大案了吧?”

女人说着似是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表情变的有些惊恐,下意识的回头望向楼上。

相比起许年他们的严肃,胡俊就要随和许多,笑着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找你问个人,22年的6月10晚上,11号凌晨,你们楼里进来了个陌生人,顾宁那姑娘曾告诉你们家吴俊哲怀疑是小偷,你有没有什么印象?”

听说只是问人,中年女人立即松了口气,“我还当是什么大事呢,原来只是问人啊,22年……”

女人回忆着,许久之后才道:“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儿,不过太久远,我记不清了,只依稀记得我做饭的时候我家那小子跟我提了两句,说昨晚楼里住了个有些奇怪的人,可能是小偷,但后来楼里好像没人丢过东西。”

许年问,“那个月,有人找你短租吗?”

女人道:“那不能,我这房子从来不短租,只长租,不然一趟一趟的要带着看房子多麻烦,有那时间我还不如多守会儿店。”

也就是说,元悦的落脚点不是租的,而是借住的。

许年掏出张照片,又问,“见过这个人吗?”

关夏站在许年旁边,他递照片过去的时候看了一眼,不是元悦的,而是沙君浩的。

女人这次几乎是接过照片只看了两眼就认了出来,“是他啊,我见过,以前常来找一个租客,但近几年好像没来了,反正我没再见过。”

众人都是精神一振,许年追问,“他找的那个租客是谁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402的一个女的,”中年女人撇撇嘴说:“天天晚上出去天亮回来,也不知道干什么的,你们来的正好,她一般这个点还没起呢,我带了钥匙,上去给你们开门。”

中年女人说着就要进楼,胡俊赶紧拦了她一下,“既然人在就不用你开门。”

中年女人闻言有些失望,虽然将钥匙收了起来,人却不走,跟在最后面一起上了楼。

一切都比关夏想象中的顺利,许年只敲了几下就有一个年轻女人开了门,明显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睡裙外面披了件薄开衫,原本正不耐烦的打着哈欠,一看到这么多警察,顿时表情都僵硬了起来。

哪怕是菜鸟如关夏,也看的出来年轻女人的表情里带着些微恐慌,明显是知道什么。

果然,许年刚开口只例行询问了两个最基础的问题,年轻女人就突然深呼吸一口气,合拢住开衫双手交叉抱住肩膀,呈现一种防御的姿势开口,“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我在22年6月10号晚上确实将房子借给一个人暂住,但我没见过人,也没通过电话,沙君浩只跟我说,他有一个朋友要来这边办点事,身份证丢了去酒店开房没法登记,所以在我这儿借住一晚,他人很仗义,还帮过我,我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答应了,直到几天后我听说他爸死了,还是他杀。”

年轻女人说着表情不自然的垂下了头,又道:“我当时起了疑心,但后来又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毕竟沙君浩想杀他爸不是一天两天了,真要杀人也会自己动手,直到沙君浩进了警局又被放出来,我才开始觉得事情不对头。”

年轻女人说着在角落的一个箱子翻了翻,片刻后取出一个很小的密封塑料袋,里面赫然是几根头发。

年轻女人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将塑料袋递过去,又深吸一口气说:“为了以防万一,那天晚上我回到房子后就将房子翻了个底朝天,然后在床头缝里找到了这几根头发,我当时也是长发,但刚烫过,这几根头发明显不是我的。”

许年接过来,胡俊表情有些复杂的问了一句,“既然当时觉得不对劲,为什么不报警。”

年轻女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些讥讽的笑容,低声道:“虽然人死了我这么说有些不合适,但我一直觉得,沙君浩他爸连个人都算不上,早该死了。”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67[VIP]

拿到了意料之外的物证, 许年又找胡俊拷了案发当晚前后几天的监控视频,一行人就返回了平江区分局。

“还真是有点顺利哈,”庞乐一天的脚步都特别轻快, 走在关夏身边, 悄悄的说:“上一次跟季姐一起重启案子虽然也挺有意思,但明显没有这次的刺激,别说你,我都快爱上这种感觉了,抽丝剥茧追根溯源什么的,感觉得不到答案,饭都吃不香了。”

关夏转头看了看她明媚的笑脸, 也忍不住笑,“今天这么大的收获, 看样子你晚上胃口一定不错。”

“我也觉得,”庞乐笑嘻嘻的说:“我晚上还住你家吧, 不过我要先回去收拾行李, 然后去你家蹭晚饭,我想吃馄钝, 要酸汤味儿的。”

关夏答应下来,“行行行, 我晚上也要收拾, 看这进度, 估摸着今晚就可以订机票了。”

关夏她们这边顺利, 汪雨和蒋英耀也有收获。

推开办公室的门,所有人都回来了, 正挤在一张办公桌前,气氛热烈的讨论着什么。

听到脚步声, 几个人都回头喊了一声许队,然后汪雨上前一步道:“元悦的身份信息我查清楚了,还和富安市那边的同事联系了一下,得到了不少信息。”

蒋英耀也道:“我带人查了元悦两次来永泉市的行动轨迹,也拿到了监控,但目前还没找到案发前的6月7号和沙君浩有联系的痕迹。”

戚白也单腿站着说:“我打了一天的电话,把沙君浩能联系上的朋友全都问了一遍,在那片城中村租住过房子的有三个,除了一个还住在那里,其他的都在案发前就搬走了,后来也没再回去,也没再和那片的房东联系过,倒是沙君浩的其中一个朋友提供了点线索,他说在案发前的一周,大概在6月5号的时候,找他要了两个人,以一人500的价格跟踪了沙国亮两天,还给他送了一套衣服,让他帮忙在6月6号晚上穿上那套衣服去岑翠曼工作的酒吧外等人然后送回家。”

“6月6号?”庞乐看了一眼关夏说:“那岂不是咱们碰到沙君浩和元悦的前一天?”

蒋英耀开口,“我们刚才就戚白发现的这条线索讨论了一下,深切怀疑沙君浩原本的计划是在6月6号晚上实施对沙国亮的预谋杀害,找的跟踪的两个人是为了确定沙国亮的行踪,同时寻找行凶地点,那套衣服以及他找朋友帮忙接送岑翠曼下班的事,都是在刻意搅乱警方的视线,同时也是伪造自己的不在场证明。”

许年思索着在会议桌前坐下来,道:“我们这边也有发现,先汇总一下现在找到的所有线索。”

包括关夏她们三人,众人都围着会议桌坐下,汪雨第一个开口道:“通过多方面的信息整合,我查到的,元悦,女,现年28岁,广林省岗白市临平县人,因父母外出打工,从小跟爷爷奶奶生活,直到10岁时两位老人去世,才被父母接回身边,在元悦之后,她父母原本还育有一子,但6岁时在家门口出车祸身亡,所以在将元悦接回后看管的非常严,但又因为意外身亡的孩子,两人时常发生争吵,甚至后来演变成严重的肢体冲突,这种现象一直持续到元悦15岁,她的父亲醉酒被呕吐物堵塞气管窒息性死亡才停止,在2012年元悦16岁时,她母亲再嫁,继父因不能生育与前妻离婚,与元悦母亲再婚后虽然感情不深,但因性情温和,三人倒是度过一段安稳平静的日子,只是在元悦19岁时,两人驾车在去接她回家的路上出车祸身亡,元悦因此高中毕业后未再继续学业,转而外出打工,辗转多家工厂,最后在一家名叫朵蔷薇的女装公司做门店导购,一直持续到现在,升任门店店长,年薪在15万左右。”

“这么听起来,元悦虽然身世坎坷了一点,但还是在正常人水平啊,”戚白挠了挠头说:“听上去没有什么特别受刺激到想要杀人泄愤的地步,难不成是打工那几年有什么特殊的经历?”

“有案底吗?”许年问了一句,“或者有没有什么报警记录?”

汪雨摇摇头,“没有,我联系富安市同事的时候就问了,他们回答说,他们在调查912案的时候彻底走访排查过,元悦的过往经历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工厂那两年她倒是被工友频繁的追求过,甚至还到了纠缠的地步,但跟她同宿舍的女工以及上级主管看她年纪小都对她很照顾,从不让她落单,也会主动的帮她驱赶纠缠的工友,所以她并没有吃过什么亏,也没有过工资被拖欠的情况。”

“那奇怪了,”庞乐皱着眉头问,“912案的死者,她那个朋友,两人是怎么认识的?”

汪雨说:“912案的死者名叫卓萱雅,她的母亲向珍丽是元悦工作门店的一名大客户,两人经常在周末或者节假日去店里消费,有时候向珍丽没时间购物,就会通过线上选购让元悦送到家,或者卓萱雅去拿,一来二去两人就认识了,成为朋友是有一次元悦给向珍丽送货到家遇到卓萱雅被追求者堵上门纠缠,恰好卓萱雅父母都不在家,她帮忙处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