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春桃今年44岁, 但从外表上看要比实际年龄年轻点,略显富态的身形, 脸上虽然随着年龄的变化有了细细的皱纹,但面色红润, 看的出来这些年生活的不错。

此时姜春桃戴着手铐坐在审讯椅上,虽然没有再低着头,但表情平静,既没有对目前处境的恐慌,也没有面对警察时的憎恨或畏惧,就仿佛她此刻坐在一处很寻常的地方。

许年和戚白落了座,许年沉默的看着姜春桃没有开口,戚白看了许年一眼,打开审讯本开始问话。

“姓名。”

“姜春桃。”

“性别。”

“女。”

“年龄。”

“44岁。”

戚白用力写下几个字,然后说:“说说吧,为什么要杀了梁新华,还有为什么要帮罗顺埋尸。”

姜春桃依旧没什么表情,语气平缓的开口,“想杀就杀了,至于帮罗顺埋尸?”

姜春桃突然嘲讽的笑了一下,“说起来,于宏死了,你们还得感谢罗顺。”

戚白控制不住的露出一个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笑话的荒谬表情,随后有些愤怒的开口,“你在说什么屁……”

戚白最后一个字没说完,就被许年打断了。

许年看着姜春桃问,“于宏做了什么让你决定杀了他。”

虽然前夫于宏已经死了十年,但提起他姜春桃依旧充满了厌恶和憎恨。

“他就是个人渣,”姜春桃用力深呼吸了一下,像是想要平复一下情绪,但显然失败了,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开口,“我永远都忘不了那天晚上,他喝醉了酒打我,得意的跟我炫耀他□□了一个才十几岁的女孩,他跟我说那个女孩的皮肤有多么细嫩,说那个女孩挣扎反抗的哭腔有多么好听,他还跟我说与其我女儿以后说不定也会遇到他这么一个人渣,倒不如把第一次给他,这么一个人渣,他凭什么能活着,他为什么不去死。”

姜春桃吼完最后两句,用力深呼吸着,几秒后一字一句的说:“他就应该去死。”

姜春桃说完戚白顿了顿,才低头在审讯本上快速记录。

许年又问,“于宏死了,你就可以重新开始了,为什么故意接近罗顺,是觉得这把刀很好用,可以帮你做你做不到的事?”

姜春桃冷笑一声,但没有说话,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表情平静的与许年对视,但不再开口吐出任何一个字。

僵持了十几分钟,无论许年和戚白问什么,姜春桃都像是没听到一样,两人只能无奈的离开了审讯室。

一出门戚白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个姜春桃,还以为连于宏的抛尸地都说了,是愿意配合了,谁知道嘴巴又硬的跟蚌壳一样,不过说起来,许队,这个姜春桃还真是奇怪,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怎么还这幅拒不配合的样子,她是不是还隐瞒了什么。”

蒋英耀突然道:“也许是不想和我们沟通,从她审讯时抗拒和轻蔑的态度看,她对我们警方十分不信任。”

汪雨说:“姜春桃和另外四名死者的妻子不同,她在于宏死前因为家暴多次报警,但由于是轻伤,最终也只是调解。”

四个人都沉默了,片刻后许年道:“看样子姜春桃想透露的都透露了,其他的是不会开口了。”

“我去审讯罗顺。”蒋英耀走了两步又喊上汪雨,两人很快消失在门外。

戚白翻了翻审讯记录,抬头看向许年,“许队你说,这两人会不会姜春桃是主谋,罗顺是从犯。”

许年道:“杀了六个人,还有那么多确凿的证据,无论这俩谁是从犯,都会被送下去。”

戚白想了想开口,“也是,不过这俩死了,罗小芸怎么办?我查过了,姜春桃是远嫁到永泉市的,在广林省还有亲戚,她爸妈都不在了,但还有两个哥哥,也不知道会不会收养罗小芸,不过看姜春桃被家暴那么多年,宁愿计划将于宏杀了也不肯去找这两个哥哥,想来关系一定不好。”

想到那个才十一岁的小女孩,戚白的表情有些复杂,但紧接着又想到了什么,问许年,“许队,刚才姜春桃说,于宏至少在10年前□□过一个女孩,还很有可能是未成年,这个线索要跟下去吗?”

“十年前的案子,”许年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通知给辖区派出所吧,先看有没有类似的报警记录。”

戚白答应了一声走到一边去打电话。

一直到快午饭时间,蒋英耀和汪雨才回到办公室。

“怎么样?”戚白一见到人急忙问,有些手忙脚乱的将接好了温水的保温杯递过去。

蒋英耀灌了几大口,才道:“虽然也是个嘴硬的,但比姜春桃好对付多了,罗顺招认包括于宏在内,田绍辉、谭永福、庞志业、庞文泽一共五人都是他杀害并分尸的,他提供的于宏部分尸块的抛尸地点是位于星光小区六公里的一处垃圾站,与姜春桃指认的地点并不一致,显然对于姜春桃将尸块另行处理的行为并不知道。”

“那这么说,姜春桃不止帮罗顺掩盖杀人的痕迹,后期跟罗顺结婚,确实是蓄意接近。”戚白一拍桌子,“真没想到连杀五人且分尸的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居然只是别人手里的一把刀。”

汪雨开口,“据罗顺供述,他在14年7月杀害于宏之前,确实见过姜春桃,但并没说过话,两人完全不认识,在于宏死后长达一年的时间内也只是卖菜的时候见过几面,直到16年2月两人的接触才多了起来,并于16年年底结婚。”

戚白感叹,“一年啊,这个姜春桃真是沉的住气,观察了一年才开始接近。”

许年道:“虽然于宏不是姜春桃杀的,但她之前做的计划,以及帮罗顺埋尸的行为,都打开了她身上关于犯罪的那把锁。”

汪雨有想不明白的地方,“但要是姜春桃真这么谨慎,还借刀杀人,那为什么最后会亲自动手杀了梁新华,如果梁新华没死,她虽然是罗顺的妻子,但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参与其中,说不定只是个包庇罪。”

戚白也反应过来,“是啊,五名死者除了于宏的部分尸块是姜春桃埋的,其他可都是罗顺动的手,甚至另埋尸块这部分罗顺都不知道,要不是最后杀了梁新华,她真的有可能脱罪。”

“还记得姜春桃刚才在审讯室里说的一句话吗?”许年突然开口问。

戚白立即回忆,汪雨反应极快的道:“他就应该去死,许队指的是姜春桃说的这句?”

许年嗯了一声,蒋英耀说:“那这么看来,虽然五名死者都是罗顺杀害并分尸的,但除了于宏,其他四名死者很有可能是姜春桃引导着罗顺挑选的,既然是她选的,她当然不允许梁新华活着。”

“那罗顺去杀叶兰?”汪雨跟戚白对视了一眼,有些面面相觑,“也是姜春桃决定杀的吗?”

蒋英耀道:“罗顺招供了是他想去杀叶兰,但不管是他们俩谁做的决定,从决心杀害叶兰那一刻起,两人犯罪的心理状态都从根本上发生了改变。”

“从向施暴者举起屠刀变成了向被害者举起屠刀,要是这回没将他们俩抓住……”汪雨想象了一下,顿时打了个哆嗦。

四人都沉默不语,相比起戚白和汪雨复杂的表情,许年和蒋英耀就要平静的多。

“许队,”一名技术员拿着文件走进办公室,“DNA比对结果出来了,后备箱里发现的第五人的血迹DNA与罗小芸是亲属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