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这?宅子以前的主人?”
婶子指了指对面,“她都死了好多年?了。”
陆埕问:“婶子可知纪老夫人是何?时故去的?”
婶子摇头,“我搬来不久,只听邻居说了两句,你们要是想打听这?家人,去巷口的郭家,就前头大门最气派那家,听说郭家婶子当?年?和这?家人交情不错。”
陆埕谢过?,“多谢婶子。”
婶子悄悄看了他们两眼,正想倒掉盆里的水,往萧婧华和云慕筱衣裙上看了两眼,扭头换了个方向。
乖乖,那姑娘身上的t?衣裳还会?发光,这?得?不少?银子吧。
陆埕转身,“走吧,去郭家。”
萧婧华和云慕筱点头。
谢春正守着马车,见几人出?来,刚思忖怎么这?么快,便见陆埕敲响了隔壁房门。
她又坐回?了车辕。
片刻后,门被打开,身着水蓝色短衣长裙的婶子皱眉瞧着几人,“你们找谁?”
陆埕作揖,“在下陆埕,想找郭家老夫人打听纪家之事。”
“找我婆母?”郭家儿媳问:“你们和纪家是什么关系?”
陆埕道:“是纪夫人先生家的小辈,纪夫人失踪多年?,长辈心中一直挂念,此次路过?庆县,便想来打听一二。”
郭家儿媳思索片刻,将门打开,“进来吧。”
陆埕拱手,“多谢婶子。”
院里坐了个银发老夫人,择着菜和脚边的小孙子说话,见几个陌生人进来,正疑惑,听儿媳说起是来打听纪家之事,眼泪顿时从眼眶里涌出?来。
郭家儿媳抚了抚婆母的背,“娘,您别激动。”
往里喊道:“闺女,快把你弟抱进去。”
“诶。”
里头响起少?女的声音。
她匆匆出?来,目光好奇扫了一圈,抱着小弟进了屋。
等她进了屋,郭老夫人瞬间老泪纵横,“芳娘这?一辈子,苦啊。年?轻时嫁个男人不成器,成日只知喝酒斗鸡,不务正业,喝着喝着,竟是直接掉河里淹死了。”
“丈夫死后,家里人让她改嫁,她带着年?仅五岁的淑然嫁了,谁知那家人嫌弃她带个拖油瓶,背地?里虐待淑然,不到几日,那小姑娘白白嫩嫩的手臂上被掐的全是青紫,怕娘担心,她硬是忍着没哭。”
“后来芳娘发现,和婆婆打了一架,肚子里三个月的孩子就这?么没了,听说芳娘坏了底子不能生,那黑心肝的一家休书一封,把她和淑然赶出?家门。”
郭老夫人抹着泪道:“她月子都没坐稳,寒天腊月的,冻的人都快没了。可念着淑然,她硬是挺了过?来,没日没夜地?做工绣花,想着把淑然养大,给她攒嫁妆,几乎快把眼睛熬瞎了。”
“淑然争气,靠着偷听私塾先生讲课,学了不少?字,夜里拿着竹子和鸡毛练字,写得?成样了,就跑到书铺求掌柜收下她。”
“那掌柜心善,给了淑然活计,芳娘的日子总算是轻松了不少?。”
郭老夫人颤抖着放下手,郭家儿媳坐在一旁替婆母拍背,她缓了口气,接着说:“后来书铺里来了个贵人,见淑然天资好,想收她为徒,芳娘本来是不愿的,可淑然跪着求她,她说,只有?她学了本事,以后才能让娘过?好日子。芳娘拗不过?她,哭着送她离开。”
“淑然每次寄信回?来,芳娘都能高兴好一阵,高兴过?后,她又开始日夜接活,她说淑然在长身体,吃的多,总不能一直靠先生养着。”
“淑然每隔两年?会?回?来看望芳娘,每次回?来,这?身上的劲啊,都不一样。邻里邻外都说,淑然往后啊,一定是个有?大本事的,芳娘听了乐得?两晚上没睡着。”
郭老夫人面带回?忆,“我记得?,那大概是二十多年?前,淑然回?来后芳娘来找我,她说淑然的先生给她在京城找了个活计,等她安顿下来,就接她过?去。那可是京城啊,皇帝老爷脚底下,听说遍地?是权贵,吃的比黄金还金贵。芳娘又是骄傲又是担忧,生怕给淑然添麻烦。”
“可没过?几日,淑然就不见了。”
泪水从郭老夫人眼眶中落下,她哽咽道:“芳娘疯了一样地?找,翻来覆去地?找,就是找不见。官也报了,邻居也帮忙找了,可淑然就跟人间蒸发一样,活生生的不见了。”
“有?人说淑然跟男人跑了,也有?的说她遭遇不测,被人毁尸灭迹,早就死了。芳娘听了,这?精神劲一下就散了,人也病倒了。淑然这?孩子孝顺,若非出?了意?外,她不可能不回?家。我想啊,她该是没了。”
“没两年?,芳娘就走了,临走前嘴里一直念着淑然的名字,瞪大眼睛握着我的手,说淑然来接她了。”
郭老夫人拍着膝盖,哭道:“芳娘她死不瞑目啊!”
小院里回?荡着郭老夫人的哭声,郭家儿媳忙进屋给她倒水,陆埕接替她的位置,轻轻拍她的背。
一杯水下肚,郭老夫人缓了口气,可眉间的精神也散了。
她拉着陆埕的手,乞求道:“我看你这?后生是个有?本事的,你能不能,帮忙找找淑然?哪怕是尸骨,也让她们母女在地?下团聚。”
陆埕掌下收紧,反手握住她,沉声道:“老夫人放心,我一定尽力?。”
得?了这?声回?应,郭老夫人眼里涌出?了泪,用力?握着陆埕的手,含着哭腔道:“好,好啊。我替芳娘谢过?你们。”
离开郭家,萧婧华和云慕筱心情沉重,眼眶泛红。
“纪夫人恐怕……当?真遇到不测了。”
萧婧华没出?声,交给孟年?一袋银子,“你去买些补品,给郭老夫人送去。”
孟年?应道:“好。”
云慕筱轻声问:“接下来去哪儿?”
陆埕道:“去祭拜祭拜纪老夫人。”
方才他已经?将纪老夫人安葬之处打听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