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目看看,皱眉回忆道,“原先在军中,有个新兵没经验,从战马屁股后头上马鞍,马儿受惊尥了蹶子,一蹄子蹬在那新兵裆上,差点连命都送了,后来好歹捡了条命,可那人从此也废了,再做不成男儿。”
南漪彻底吓傻了,磕磕巴巴道,“不……不能吧。”
他面如枯槁,幽幽呢喃,“我还没得子嗣呢……”
南漪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咬了咬牙道,“你躺好,让我看看。”
第91章 守心
他这回倒很是顺从,缓缓躺倒了,望着床幔喃喃自语似的,“若是真坏了,那我方才与你说的求娶之事就作罢,总不能让你跟着我受活寡。”
南漪心乱如麻,一面害怕,一面又心存侥幸,不停试图回忆方才自已按下去的角度和力道,自觉手上并未下死劲儿,怎么就闹成这样?
她解了他的裤带,手指捏在裤腰上,却迟迟没有脱下来,两人已有些日子没有行事,虽然是为他探伤,可这位置总有些别扭,她抬眼瞪着他,“果真有事么?你可不要骗我。”
他看都不看她,抬臂搭在眼睛上,干涩道,“那你走吧。”
这倒把南漪架在当中进退不得了,她皱了皱眉,攥了攥汗湿的手心儿,最终还是低头仔细查看了去。
南漪真有些怕了,离近了仔细瞧了瞧,见不红不肿,倒不似伤到的样子,忙追问道,“可还疼么?我看这……没什么异样啊。”
他挪开手看看她,凉声道,“医家都讲究望闻问切,你素日给人家瞧病就只打眼看么?那你果真师承神医,有无毛病过眼一扫就知道了,佩服至极。”
这话噎得南漪无着,想反驳,可是思及自已毕竟是始作俑者,讪讪又咽下去了,只得伸手上去触诊探看。
她心无旁骛地施为,上上下下都摩挲了个遍,待这一趟走下来,那里竟有了羞人的变化。
她冷笑着看他,讥讽道,“你这病得不轻啊,我看你是肝阳上亢,痰热内壅,我给你行几针去去邪火吧。”
他知道再糊弄不过,挺身坐起来一把抱住她,抵在她耳边柔声低语,“我确实病了,害了相思病,我想你,想的它都疼了。”
说着一个翻身压住她,急急亲上来。
她好不容易躲开他的唇舌,偏过头气喘吁吁的,忍着一丝丝快感,咬牙道,“不行!”
“为何?”???
“我……这几日,我身子不方便。”她目光有些闪躲,偏头盯着床幔上的兰草花纹。
他浑身一滞,自她胸口抬起头,似乎还在反应她方才的话,可下一秒却皱眉道,“不对啊,你之前都是每月初十就应该干净了,如今都过去七八日了,难道你日子变了?”
南漪惊呆了,没想到他竟然还记住了她的小日子,一时有些被识破的尴尬。
他也很快揭穿了她的谎话,“小骗子。”??l
她哂笑,“你还有脸说我?”
他轻吻她的下巴,呓语似的呢喃,“我对自已也没法子,白日忙起来还好些,到了晚上闲下来,脑子里全是你,我能怎么办?也不是圣人,本就是满身泥泞的凡夫俗子,佛经誊写得再多,也洗不净七情六欲,你若有法子治我这病,真真求之不得。”
他手上动作轻柔,她下意识颤抖。
这情话说的好听,却不知有多少人听过,南漪默然望着帐顶,渐渐失去了探究的欲望,他说的做的,怕是无非只因贪图这种事,她在山林间与草木为伍,而他则握金含玉而生,他们原本就是毫无交集的两个人,是什么让她产生了错觉呢?他一个皇族贵胄,又怎么可能娶她一介平民之女?她忽然想起藏京氏曾经说过的话,良人却非良配,这在外人看来都是如此显而易见的事,自已怕是疯了才会心有所期。
土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她忽而一笑。
又如何呢?
予之所期,得失自在,本心自守,不生妄念。
他有一句话倒是没错,她是喜欢的。与他在这床笫之间,除却头一回,他确是并未让她遭过罪,他带她领略了另一个天地的极限之感,原来这件事竟是这样的惊心动魄,扪心自观,她确实不排斥,欲望仿佛一洞取之不竭的宝藏,身临其境过的人,便很难再回到从未经受时的无欲无求。
她反客为主,拉下他的脖子亲上来,他很懂得把握时机,手掌按住她的后脑,随即加深了这个吻。
他们跌俯在床榻上,她的手仿佛细瘦的灵蛇,不知哪一下取悦了他,他餍足的长叹了口气,趴在她的心口上,听她的心跳,“你也想我吧……”
第92章 寿宴
转眼盛夏已过,每年白露过后,百鸟养羞,再过没几日,就是皇后千秋,今年因着太子抱恙,皇后的意思是借自已的生辰宴为时,办的热闹些,好冲一冲东宫的邪疾,因而今年皇后的千秋宴比往年办得更为隆重。
一晃便到了正日子,皇帝难得脱下素日贯穿的法衣,换上了正经朝服,众人终于在皇后千秋宴中,见到了已许久未公开露面的皇帝,见其面色一改之前的冷凝霜白,倒隐隐泛出红光,于是在场的众人各有所思。
太子依旧沉珂难愈,原本以为入了秋越过了酷暑便能有所转机,结果却令皇后失望,虽然创口已基本愈合,可人却依然浑浑噩噩,原本高壮的身姿,在病榻上困顿了太久,人就如同越冬的芦苇,毫无生机可言。
太子是皇后独子,也是皇帝唯一的嫡子,储君素来是国之根基,作为这个王朝未来的掌舵人,如今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不管帝后如何打算,众人心里皆有一份自已的算盘。皇帝一生得子五人,除了一子幼年夭折,其余四人如今皆已成人,太子虽身为皇长,又占了嫡,可任谁都明白,如今太子不过就是吊着一口气,想指望他顺利继位,希望渺茫的几乎可以忽略,而其余三人皆有虎狼之心,或早或晚,东宫的天,怕是要变。
皇家寿宴依然是一贯的枯燥无趣,皇后今日逢喜,这满堂众人说尽了世间喜庆话,可自已亲儿却那副模样,如今连寿宴都无法亲临来为自已祝寿,又能有几分得意,她下意识看向了卫茗蕊。
太子抱恙无法亲临皇后千秋宴,便只得太子妃一人出席,卫茗蕊一袭华服,妆容一看就是精心修饰过,行止谈吐也无一丝错漏,人情练达,万事无咎。可正是因为太过完美了,有些事便会显得不同寻常。
若是感情至深的夫妻,自已的郎子沉疴日久,又有几个妻子还能打扮的光彩夺目,然后与人谈笑风生呢?
皇后先是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皇帝,见其这会儿无甚异色,这里似乎除了她,没人在意太子的缺席,便状似无意道,“今日是我的喜日子,如今见到陛下和你们大家都在,我心里说不出的高兴,美中不足的便只有太子。”说着,眼睛就移到卫茗蕊身上,可语气听不出个什么情绪,“太子妃这些日子辛苦,亲力亲为地为太子侍疾,我心甚慰,只是太子身为储君,他的安危是社稷永固之本,日常照料还需更尽心才好,太子早日还朝,才是江山社稷之幸事。”
经皇后这样一提点,皇帝似乎这会儿才想起来自已的嫡长子,点头附和道,“皇后所言甚是,东宫众人切不可松懈了。”然后又转头对皇后嘀咕,“如何太子的身子还不见起色?”
皇后宽袖下的手收紧了,面上却依然一片蔼然从容,颔首道,“已见好了,只是这趟病程稍长,许是伤了元气,后头再慢慢调理就是了。”
皇帝闻言放下了才提起的心,“不若让国师去东宫看看,再为清儿炼制几丸固元的丹药。”
皇后依旧笑着,“太医院的院首如今就住在东宫,让他们自去费心好了,国师每日还要与陛下闭关论道,若因太子耽误了陛下清修,倒不好了。”
这话正中皇帝下怀,于是便从善如流了。
卫茗蕊略松开了咬紧的后槽牙,方才那一番敲打真如抽了她一记耳光,如今谁还看不出来,东宫早已今非昔比,异储怕是指日可待之事,皇帝越老越昏聩,怕是也只有皇后才会给自已的亲儿子紧抓住这个太子之位不撒手,可到底形势比人强,真要是到了临头一刀的时候,怕是任谁都会投靠后继的上位者,毕竟趋吉避凶是人之本能,她再一次忍不住看向斜处静默安坐的那个人,方才那一切都似乎对他没有半分影响,他依然像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可她万万不信他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正当她脑子里胡思乱想时,却忽然听见皇后又开了口,可这一回却不是针对她,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