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之后,张玉郎接连几日都没见到苏睿添,不明真相的人以为他当真患病在家养病,而他则知晓,苏睿添估计是被自己那句话吓着了。

苏睿添一开始确实是被吓着了,称病在家养了几日,镇国公府的人看出了不对。

一再追问下,得悉苏睿添是误以为那名声大盛的状元郎是永昌侯世子还魂,都被这无稽之谈气笑了,打了一顿后,便强硬地将苏睿添撵出去上值。

“愚子,若那张玉郎是温世子还魂在世,你与他是好友,他会伤害你么?还是你做了甚对不起他的事?”

苏睿添一个激灵,心回念转。

对啊,张玉郎若真是温三哥,他与温三哥的交情那般好,温三哥怎会害自己呢?

其实自己完全不需怕才对啊!

不见跟他同事这么多时日以来,虽然态度冷漠了一些,可从来没做过伤害自己的事。

苏睿添定了定神,总算鼓起勇气到翰林院照常上值了。

当然,这以后,便不是张玉郎避着他,而是他避着张玉郎了。

张玉郎见苏睿添回来当差了,亦没掀起风波,心里松了口气,至于苏睿添对自己避之不及,他还求之不得呢。

*

再说,那日张玉郎将公公传的话告诉了陈念莞,还将丽妃娘娘的赏赐交给了她。

“这么说,连嬷嬷受了惩戒,不会强买我家的龟苓膏秘法了?”

陈念莞看着据说是丽妃赏赐给自己的东西,笑眯眯的。

果然,自家合伙人是弘帝,连宫里头的贵妃们都得给自己几分情面了。

“是,那位公公让咱们无须担心,这赏赐,便是给你压惊的。”

得到的赏赐,是一只吉祥如意黄金簪,还有两匹上好的缎锦。

跟受气被连嬷嬷一番威胁比起来,这丽妃对升斗小民的赔礼倒是大手笔。

陈念莞留下了簪子,而后马上将缎锦送到了绣房。

“莞莞,这缎锦可是价值不菲,不留着自己用么?”张玉郎问。

出自宫中的缎锦,便是不用,也能留着当钱银使。

“哎,我们哪需要用得上这么贵的布料?不过玉郎你要官场运筹,给玉郎你做两套就好了!”陈念莞道,“至于余下的,都让绣娘缝制成羽绒服,等入秋,我们大卖特卖,翻两番赚回来。”

张玉郎无奈一笑。

跟去年临时生出念头临时开工不一样,如今的绣房除了给自家人以及陈家酒楼的伙计做衣服外,就是慢慢缝制秋冬季羽绒系列的衣裳被褥。

因为有自家的养鸭场,如今也不需要茅叔四处去收集鸭绒,而是让柳河在送货的时候,直接从萍儿村送到陈家酒楼,他们再在打烊后把鸭绒毛送回宅子里,便不怕外人生疑了。

如今萍儿村的治安越来越好,留在萍儿村的人也越来越多,陈念莞打算迟些时候,启用自己在萍儿村建造的农居新居要是不住人,便是有柳河着人维护,也会衰败,还不如拿来做新的绣房,还能就近鸭场取材。

自家宅子里的绣房做的羽绒服是高端货,但在萍儿村的绣房可以雇佣另外一批绣娘扩大生产,届时就可以将羽绒服做大,也能成为自家来钱的产业之一。

至于售卖渠道,嗯哼,陈家酒楼来来往往这么多主顾,都是羽绒系列的销售对象啊!

主意打定后,陈念莞便接连几日往返京城跟萍儿村,做了几件事,买了被铺家具布置好绣房跟员工宿舍,招揽绣娘,又将自家绣房里两个熟手的绣娘提升为管事给调到萍儿村去,让她们教授新来的绣娘如何缝纫羽绒衣,当然,最关键的一环,晒制细鸭绒是要这两位管事特别注意不许外传的。

如今一步步的经营筹谋,萍儿村第二个绣房也慢慢建了起来。

这日陈念莞到萍儿村视察,见绣房井井有条,非常满意,嘱咐过两位管事,又托柳河帮忙照看后,放心地折返京城。

在陈念莞的马车进了外城时,恰好跟另一行人碰上了。

她们是进城,来人是出城,那段路颇有点窄,于是两行人相对停了下来。

“东家,对面是宣平侯府家的马车。”负责赶车的小佑禀告。

一听是宣平侯府的马车,陈念莞眉头一蹙,宣平侯府,崔家啊!

身为小官之妇,不管是哪个侯府,遇上这些京中权贵她也只能主动礼让,吩咐着小佑把马车退让到一旁,便见那辆绘有侯府家徽的马车徐徐走了过来,经过他们的马车时,还特意停了下来,帘子一掀,马车里头便传来了一声冷哼。

“是陈东家啊!”

“是,真巧啊!崔九姑娘!”陈念莞听出了来人的声音,心里轻叹一声,便也掀开帘子,跳下马车,冲崔九娘见礼。

崔九娘凑到帘旁,看风尘仆仆一身郎君打扮的陈念莞,用帕子虚掩着嘴角笑了:“怎么?陈东家今日又去做甚营生了?乍看,可认不出你来了。”

“崔九姑娘说笑了,你不是已经认出我的马车吗?不然,我没露面,你也不会叫我一句陈东家吧!”

“陈东家,没想到你还这般没有自知之明啊,瞧瞧你,铜臭满身,毫无妇人之德,真不知晓,当初那般矜贵的张修撰,是怎么看上你的?”

“错了,崔九娘,当初可是我先看上张修撰的。”

陈念莞没想到在楚州府跟崔四爷杠上,到京城也要跟崔氏本家的娘子杠上,不过这位崔九娘,可没有崔四爷这般好说话。

不过,自从张玉郎考中状元,并且容貌与永昌侯府的温世子相似后,像崔九娘这般对自己羡慕嫉妒恨的主顾也不少。

一些是羡慕自己跟张玉郎相识于微,捷足先登嫁给了状元郎的,还有一些,就如崔九娘这样,以为张玉郎金质玉相,她区区一个小户女,又从商身贱,配不上状元郎的。

所以对她们的冷嘲热讽,陈念莞也习惯了。

反正她厚脸皮啊,她们便是再怎么嫉恨,张玉郎也是自家的夫君,想制造偶遇还不得不到陈家酒楼,给酒楼的每日营生创造进项,嗯哼!

看在钱银份上,她不生气。

“大言不惭。”崔九娘翻白眼,“若是张修撰有选择,他怎么可能会娶你一个商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