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近些日子来邺城街头却不见往日的繁华,就连街上卖胡饼的老妪都能感受到一丝形容不出的压迫。
就像风雨欲来之前的沉闷。
袁绍府邸之中,亦是往来之人各个神色慌张。
“启禀公子,曲梁已被陈贼攻下!”一个小校匆匆来报。
被袁绍安排驻守邺城的袁谭神色慌张,十指紧攥案边,“怎会如此之快?曲梁有漳水为屏,为何只守住了五日?”
堂内一众官员皆低头不语。
能征善战的将领都被袁绍带走攻打青州去了,留在邺城的都是些文官,他们哪能知道陈昭怎么攻城那么快?
“这可如何是好?也不知父亲何时才能回来。”袁谭唉声叹气,“如今之计,唯有请父亲快些回援……”
有不少官员交换眼神。
得了,看大公子这模样,估计邺城也守不住。那他们是不是也该另寻生路?总不能在这陪着袁家人一起死吧?
袁绍收到袁谭派人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信后,果然更加着急。
渡过白马津,进入冀州,袁绍自觉到了自己地盘,无需再大军防备敌军。当下就决定令将领带着步卒缓行,他自己先带骑兵日夜赶路,返回邺城坐镇。
行至滏口陉,天色昏暗,前方行速越发缓慢,袁绍在中军处催促:“为何不速行?”
袁绍麾下将领蒋干来禀:“前方至滏口陉,十里长谷,如今天色昏暗,不若明日再渡谷?”
“滏口陉离邺城只余五十里,骑马一夜便至,此地是吾腹地,不用等明日。”袁绍怀里揣着十三封邺城发来的求救信,信中说的天花乱坠,有他长子说陈昭要至,有他夫人哭诉长子虐待幼子……
一堆乱事等着袁绍处理,袁绍归心似箭,邺城就在眼前,哪还能再等一夜。
“吾已派斥候打探,如今陈昭小儿正攻邯郸,如何能横跨数百里来此处埋伏?汝多虑也。”袁绍不耐烦挥挥手。
主公都这么说了,蒋干也不能再劝什么,他也只是例行惯例劝一劝,实则也不觉得这地方能有伏兵。
正如袁绍所言,陈昭正在打邯郸。
暮色渐沉。滏口陉两侧山崖如刀削斧劈,黑黢黢的峭壁间,唯有漳水呜咽奔流。山风掠过枯草,发出簌簌低响。前锋已入峡谷,袁绍犹自扬鞭催马,催促速行。
忽然,箭如飞蝗,滚木轰然砸下。
“不好,有伏击!”蒋干高喊,“主公速走!”
袁军大乱,人马相践,惨呼不绝。袁绍头盔中箭,惊得险些坠马,夺路而逃。他吓得面如土色,只顾打马狂奔,连帅旗倒地亦不顾。
刹那间,火把齐明,陈昭立于崖上,一剑下指,厉喝:"别跑了袁绍,骑白马的是袁绍!"
138 · 第 138 章
袁绍惊得浑身一颤,下意识低头瞥了眼身下白马。
白马难得。
昔日汉光武帝刘秀以"白马驷"显天子之尊,自此白马便为祥瑞,非王侯将相不可轻骑。袁绍素以"四世三公"自矜,专爱这等彰显尊贵的物事,岂料今日这雪练也似的骏马,反倒成了乱军中最扎眼的靶子!
袁绍第一反应是更换战马减少注意,寻个机会随逃兵一起逃走。奈何他显眼的地方不止坐骑一样,为了彰显身份,袁绍罩锦绣战袍,挂玉组佩,头盔饰有鹖尾,要想隐藏身份,得把自己脱光才行。
抬眼间,只见一骑赤焰般破阵而来,吕玲绮手中长戟挥舞,生生从人群中冲出一条路,沿途士卒纷纷避之不及。
“袁家老贼,速速束手待擒!”吕玲绮犹如无人之境,纵马挺戟,所过之处血浪翻涌,士卒纷纷避之不及,生怕挡了这煞星的路。
画戟寒光如电,眨眼已劈到面门!袁绍慌忙举剑格挡,却听"铮"的一声脆响,剑刃被生生挑飞。紧接着戟杆横扫,他胸口如遭雷击,整个人从马背横摔出去,重重砸在尘土里。
"咳!"袁绍蜷缩如虾,一口鲜血喷在袖上,还没等反应过来,脖后衣领骤然一紧,整个人腾空而起,被提到了马背上。
他正欲挣扎,吕玲绮提拳梆梆两拳砸在袁绍后心,袁绍又吐出一口血来,再也没力气挣扎,只能任由吕玲绮俘虏。
“还是这个姿势顺手。”吕玲绮满意用长戟压住袁绍,终于找回了几分当初跟着她爹一起射野猪的感觉。
那些谋士各个细皮嫩肉,她得小心翼翼护着。那比得上袁绍,主公说了,不死就行,死了也行。
见吕玲绮已顺利把袁绍俘虏,陈昭立刻命人敲锣退兵。
能打过敌军完全是凭借天时地利,能随袁绍一并先一步抵达邺城附近的敌军可都是骑兵,也就是占据滏口陉这处太行八陉之一的险地,让大军进不来,才能一举擒获袁绍。
陈昭军如流水退潮般迅速从滏口陉另一端撤离,峭壁两侧兵士将提前准备好的滚木乱石抛下,阻拦战马追击。
陈昭最后一批撤退,她率领从昭明军带来的三百正规骑兵垫后,确认袁绍军被阻拦在山谷内后方才撤退。
贾诩骑马跟在陈昭身边,面上难得带上了轻松。
一战擒下敌军主公,胜利来得太过轻松,让满肚子毒水的贾诩都产生了几分恍惚
主公那些看似冒险的举动,实则暗藏玄机,越是险招,胜算反而越高?
正思索间,忽听身侧传来一声轻笑。
“文和之马似其主,跑起来也如文和本人一般不慌不忙。”陈昭驱马至贾诩身侧,她心情一好,手就有点痒。
贾诩闻言,微微侧首,平和回应:"物似其主,若遇急事,臣之马虽劣,却也能跑动。"
"哦?"陈昭眉梢一挑,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能跑多快?"
话音未落,她已扬起马鞭,在贾诩坐骑后臀上轻轻一抽
"嘶!"
那马骤然受惊,前蹄一扬,猛地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