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宴只有受邀的京中贵妇贵女们可参加,无邀不可入内。

两年前的花神节,秋画曾拉着她来过一回,她站在岸上,见那画舫之上衣香鬓影,香烟袅袅,或是离得还算近,船上燃的香品香气幽幽钻入她的鼻尖,那令人陶醉其中的香味她至今无法忘却。

柳萋萋听玉墨说着,不由得往湖面上望,还真瞧见一艘画舫漂在中央,正有人拿着彩绸装饰布置着。

她虽不言,可眼底不自觉流露出的向往仍是一下被孟松洵捕捉了去,“可想去那盈香宴看看?”

柳萋萋诧异地回过头,“可……那地方只有受邀的人才能去。”

她哪里有资格。

孟松洵笑了笑,“这还不好办,听闻今年大嫂也会参加,我会说服大嫂,让她带着你一道去。”

“真的吗?”柳萋萋知道孟松洵从来不会诓她,说出口的话就一定会兑现,她那双潋滟的杏眸愈发璀璨明亮,旋即欣喜地道了声,“多谢侯爷。”

多大的事,就见她高兴成这般,孟松洵心下颇有些不是滋味。

若顾家并未败落,如今的她应当名正言顺被邀请才对,又何需要靠着他大嫂才能跟着进去瞧瞧。

一想到能去盈香宴见识各色未见过的香品,柳萋萋便兴奋不已,她偶一侧眸,便见孟松洵薄唇紧抿,正以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她。

“侯爷,您怎么了?”柳萋萋问道。

“没什么。”孟松洵浅笑着摇了摇头,街巷边传来叫卖声,他默了默,倏然问道,“可要吃糖饼?”

柳萋萋:“啊?”

此时,栖翠湖畔。

顾筠眉自贴身婢女素儿手上接过竹篮,纤细雪白的柔荑压低桃枝,采下开得正好的桃花放入篮中。

素儿见状,忍不住道出心中疑惑,“要说这盈香宴,姑娘是年年不去的,毕竟这京中女子的制香手艺哪有能比得过姑娘的,姑娘要是去了,其他人哪还有活路,可怎的您今年就突然变了主意呢?”

顾筠眉不答,反问道:“先前你给我的参宴名单可是准确,你确定上头的人都会来吗?”

“应都是会来的。”素儿道,“奴婢买通了安国公夫人身侧的婢女,她说上头的都是回了帖子答应会去的,除非临时变卦,不然应是不会错。”

顾筠眉闻言垂下眼眸,盯着竹篮内粉嫩的桃花朱唇轻咬,不知在想些什么。

少顷,她长睫微掀,无意往远处望去,却是一时间怔在那里。

湖畔的一棵垂柳边,停着一辆马车,车外站着个男人,身姿挺拔如松,面若冠玉,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他手中似是拿着什么,从外头的车窗递给里头的人,车窗内伸出一只细弱的手,接过那用油纸包的物什,露出小半张脸,是个女子。

那物似是有些烫,她去接的一瞬间却是蹙眉一下缩回了手,男人见状弯了眉眼,薄唇微张不知说了什么,满脸都是宠溺的笑。

顾筠眉盯着看了好一会儿,面色越发难看,确信那人是孟松洵不错。

可这么多年,自打顾湘绯没了之后,她便再未见过孟松洵对哪个女子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那马车里的人究竟是谁!

? 第 45 章

见顾筠眉紧盯着前头一动不动, 素儿疑惑道:“姑娘,您怎么了?”

“那是谁?”顾筠眉沉声问。

素儿循着她的视线看去,便见那厢, 武安侯站在马车前, 正笑着与车内的女子说话。

怪不得她家姑娘这般反应, 素儿小心翼翼道:“奴婢也不晓得,不过听说武安侯前段日子收了不少各处送来的美人儿,想是其中一个侍妾吧……”

不过, 远远看着,那姑娘生得似乎也不算太好看,可瞧着武安侯这笑, 想来是极宠这个女子的。

素儿唯恐顾筠眉不高兴,声儿逐渐低下去, 旋即闭上了嘴。

孟松洵收了不少侍妾的事, 顾筠眉并非不晓得,但她丝毫不在意,一个男人, 后院有几个伺候的再寻常不过, 都只是单纯为了发泄罢了,想孟松洵也不会太认真。

可为何, 他对她爱搭不理, 却对一个侍妾这般爱怜,露出从前只会对顾湘绯露出的宠溺眼神。

她竟连个侍妾都比不上吗?

素儿见顾筠眉的面色愈发沉冷难看,凑近低低唤了声“姑娘”。

顾筠眉转头看向她,唇角轻扬, 笑意温婉, “走吧, 我们去另一头采花。”

她看似满不在乎地折身往另一边走,然握在手中娇嫩的桃花却被彻底揉碎,丢落在地。

另一边,柳萋萋在马车上心满意足地吃了孟松洵买来的两个糖饼,不知不觉已回到了武安侯府。

马车甫一停下,尚未来得及下车,柳萋萋便听外头有人喊道:“你们便帮我通禀一声,我与你们家柳姨娘是挚友,我就是想见她一面。”

柳萋萋只觉这声儿有些熟悉,掀帘看清来人,不由得惊诧道:“秋画!”

秋画闻声看来亦有些意外,便见柳萋萋由婢女搀扶着匆忙下了马车,一下拉住她的手道:“你怎么来了,我不是托人带了信给你,说我过得还好,让你不必担心吗?”

“不能亲眼见着姐姐,我哪里能放心,你向来爱逞强,指不定为了让我安心又是在同我扯谎。”秋画红了眼眶,哽咽着道。

柳萋萋朱唇微张,正欲说什么,余光瞥见孟松洵,忙道:“这便是武安侯。”

秋画深深看了孟松洵一眼,局促地福了福身,便听孟松洵含笑温柔道:“外头凉,让人去你院里说话吧。”

说罢,兀自提步入了府。

在府门外说话确实不方便,他既这般说了,柳萋萋便带着秋画去了轻绯苑。

“离开了沈府,你如今过得如何?”柳萋萋边走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