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方被他这样直勾勾地?盯着,莫名有些不自在,又被他这不走寻常路的?酒疯耍得头痛,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把自己的?小拇指往他掌心里?塞,语气无奈又卑微,“好了,你的?你的?,都是你的?,求你消停点?吧!”
易尘良的?手指不自觉地?蜷了一下,嘴抿得死紧,像是暗中在跟什么?东西较着劲,然而最后还是很不争气地?败下阵来,臭着脸握紧了云方的?手指。
云方架不住他这副气势汹汹又委屈巴巴的?表情,张开另一只胳膊把人按进了怀里?,“来,抱抱就不生气了啊。”
易尘良攥着他手指的?那只手倏然收紧,整个人都僵住了,又在云方哄小孩似的?拍背中软和了下来,老老实实的?靠在了云方怀里?。
哄孩子真难,云方倚在墙上?松了口?气,微笑里?带着些许的?疲惫和解脱。
然而不等他这口?气松到底,喉咙处忽然一痒,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扫过,让他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
带着酒气的?滚烫呼吸喷洒在他颈窝里?,让他头皮一阵发麻,语气里?不自觉带上?了点?警告的?意味,却因为骤然开口?变得有些沙哑:“易尘良,你在干嘛?”
易尘良有些烦躁地?抬起手捂住了他的?嘴,然后如法炮制,又一次含住了他的?喉结,轻轻地?舔了一下。
诡异的?酥麻和陌生的?悸动直冲头皮,云方脸上?的?表情瞬间裂开,整个人如遭雷劈,僵直地?立在了原地?。
易尘良攥着他手指的?那只手不知何时强硬地?分?开了他的?五指,变成了十指相扣的?姿势,将他的?那只胳膊牢牢的?按在了墙上?。
易尘良似乎是很不满意没有尝出什么?滋味来,皱着眉不满地?咬了一下,分?明是不轻不重的?力道,却让云方整个人都抖了一下,险些闷哼出声。
黑暗逼仄的?小巷子里?,浓郁的?酒气里?混杂着衣物摩擦声和急促的?喘息声,温热的?触感自下颌落在了嘴角,云方终于在危险又暧昧的?气氛中回过神来,一把将身上?黏着的?人撕开。
像是只过了短短几?秒,又像是熬过了漫长的?几?个小时,云方的?太阳穴一阵阵刺痛,他终于意识到原来喝醉的?人不止易尘良一个。
到底是易尘良疯了还是他疯了?
醉意和困意凌乱地?缠绕在一起,被震惊轰然冲碎又快速地?粘合,比之原先更加混乱难缠。
云方终于从一片混乱中找回了一点?清明,他看向近在咫尺的?易尘良,却只能看到他有些湿润的?眼睫和紧绷的?下颌。
他们十指紧扣的?两只手甚至还没来得及分?开。
“没关系,你只是喝醉了。”云方抬起另一只手,用拇指轻轻地?擦掉他眼角的?湿润。
易尘良却死死地?扣着他的?手不肯放开,他几?乎快被残酷的?理智和汹涌冲动扯碎,心里?却满是惶恐和绝望,他想道歉,开口?却是带着小心翼翼的?颤抖:“……云方?”
“我在。”云方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温声回应着他。
易尘良垂着眼睛不敢看他,他迫切地?想要?找个合理的?借口?来解释刚才的?荒唐,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云方看着眼前快要?僵成冰雕的?人,伸出胳膊来抱了抱他,“我们先回家?。”
32、滋味
云方作为易尘良活着的三十?五年里从来没?谈过恋爱, 也没?有过情人和炮|友,感情经?历寡淡地如同白水,无滋无味。
不是没?有人向他示好, 也有人不信邪,坚持不懈认为能把冷铁焐热, 但最终铩羽而归。
他临死前,万惠歇斯底里地骂他不是人, 根本没?有心。
她不是第一个这样骂他的人,却有幸成了最后一个。
他孤身一人来到这世上, 又孤身一人离开, 他死时甚至有些感谢万惠, 让自己得以解脱。
他近乎偏执地将所有人都挡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冷酷地认为能痛快地拒绝所有的示好和求爱, 甚至重来一回,他也没?打算破例。
这世上他没?有任何牵绊,走得干脆利索,都去他妈的。
但这一回他实实在?在?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万事总有例外”。
比如现在?还跟他十?指相扣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易尘良。
云方一向不耐烦解决感情方面的事情, 一直到两个人不伦不类地牵着手走进院子也没?想好应该怎么给易尘良做一下?思?想工作。
他有点郁闷地转过头,冷不防对上了易尘良直白的目光:“…………”
云方鼓起勇气,轻轻晃了晃两个人交握的手,跟他打商量:“要不咱们先松开?”
易尘良抿了抿嘴,沉默了很?久, 久到云方感觉自己快被风冻透了的时候,他终于缓缓地松开了手。
紧扣的十?指骤然松开, 冷风从指缝灌入,带走了一路灼热的暖意,云方有点不习惯地摩挲了一下?手指。
“你要走吗?”易尘良开口问。
云方揪住他的衣领把人拽进了屋里, 脑袋被风吹得一阵一阵地疼,“寒冬腊月,半夜三更,你让我走哪儿去?”
易尘良不说话了。
房间?里也不是多么暖和,云方拽开被子铺到床上,简单地洗漱完,就准备上床睡觉,余光一瞥,易尘良还站在?原地没?动。
“过来睡觉。”他坐在?床上冲易尘良招了一下?手。
易尘良垂着眼,抬脚往外走,“我睡堂屋。”
云方伸长了胳膊一把将人拽到了床上,整个人困得眼皮都快撑不开了,但还是强撑着瞪人,“堂屋连个椅子都没?有,你睡地上吗?”
易尘良张了张嘴,下?一秒却被人结结实实地抱在?了怀里,云方身上只穿了件薄薄的毛衣,他整张脸都陷在?了柔软的绒毛里。
云方叹了口气,“我没?生气,就是有点震惊。”
“……对不起。”易尘良的声音陷在?毛衣里,听?起来闷闷的。
“没?关系。”云方困得不行,但还是笑了一下?,将下?巴抵在?了他肩膀上,“我不会走的,别怕。”
易尘良低声说:“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