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婕妤目眦欲裂,气的脸色发白,抖着手,从未有过的失态。
要不是被念慈扶着,她真是要忍不住,上前狠狠打杜鹃一巴掌。
可杜鹃见她如此,反而表现的更无所畏惧了。
“婕妤向来自诩清高,家世出身,都不比谢婕妤差,还常看不起谢婕妤是二嫁入宫,故此对谢婕妤得宠,不满已久,看似是嫉妒谢婕妤得宠,实则是怨怼皇上,觉得皇上不该宠爱谢婕妤这样的女子!”
说到这里,转身看向旁边跪着的紫荞。
“皇上,这个宫女名唤紫荞,从前是意嫔身边的大宫女,因得罪庄妃娘娘,被打烂了脸,意嫔不喜她模样丑陋,打发了出去,她跟在意嫔身边的时候,也曾因出言不逊,被谢婕妤罚过,如今日子落魄后,对庄妃、意嫔还有谢婕妤,都怀恨在心。”
“魏婕妤命奴婢买通她,便是想着事发后,将罪责都推到意嫔身上,说是意嫔指使她谋害谢婕妤,只是没想到,此人心性不坚,被杨公公稍加盘问后,便供出了奴婢,以至于查到了魏婕妤头上。”
忽然被点了名,紫荞立刻惊的抬起头来,露出了那张疤痕狰狞的脸,眼中都是惊慌。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奴婢知错了,是魏婕妤答应奴婢,只要办好了这件事,奴婢就能离开花房,得个轻松的活计,奴婢在花房备受折磨,实在是难以忍受,这才一时昏了头啊!”
上来便是哭求告饶,的确是副软弱不坚,不可靠的样子。
兴许是紫荞的脸上确实不好看,赵行谨瞧了一眼,眉头便微微皱起。
杨止安见状,低声在赵行谨耳边道,“皇上,此人确实以前伺候过意嫔。”
“魏婕妤,你还有什么话说。”赵行谨沉声开口,目光投向一旁。
杜鹃这番证词,加上紫荞的反应,还有这些物证,的确是足够有力,但魏婕妤从头到尾,并无什么有力的证据,能自证清白。
换做之前,赵行谨不觉得魏婕妤会谋害谢玖,可偏偏今日品蟹宴上,魏婕妤表现的,对谢玖十分厌恶,几句简单的话也要故意挑刺,这就让人不得不多想些了。
人都是会变的,尤其是在宫里,赵行谨不会彻底的相信谁。
可听到赵行谨这番发问,魏婕妤不仅没有立刻想办法自证,反倒是一脸失望和委屈的看向他,反问道。
“皇上,难道您宁愿相信两个宫女的话,也不肯相信臣妾吗?!”
这般反问,让赵行谨的眸色霎时沉了下去。
而就在他欲开口之时,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道透着虚弱但仍旧清亮的声音。
“皇上,臣妾相信魏婕妤不会谋害臣妾!”
第115章 自诩高尚的蛇蝎
殿内众人的目光立刻循声望去,便见谢玖扶着春容的手,正站在门口。
赵行谨下意识的站起身来,“你怎么起来了。”
“臣妾参见皇上。”谢玖行礼,“臣妾这会子身体恢复了些力气,听闻杨公公查出,是魏婕妤谋害臣妾,臣妾心中有疑,所以过来看看。”
“你身子虚弱,不要行礼了,来人,赐座。”赵行谨吩咐,随后自己才又坐下。
魏婕妤看着谢玖被扶着走进来,面上很是意外,随后眼中便迅速的生出了几分防备。
不过谢玖并不曾看她,在赵行谨手边坐下后,目光便落在了那个叫杜鹃的宫女身上。
“你有个亲姐姐,名唤喜鹊,八年前与你一同进宫,从前在针线局里当差,约么半个月前,因病过世,对不对?”
听得谢玖的话,杜鹃的眼中顿时闪过几分异样的神色,又被她迅速的掩盖下去。
“对,奴婢姐妹俩因父母双亡,走投无路,故而入宫谋生,姐姐去岁冬天因受寒患上咳疾,拖到如今,不治而亡,谢婕妤为何忽然提起此事,奴婢的姐姐亡故,隐梅轩的人都知道,并非秘事,您今日中毒,是奴婢亲手所为,一切都是魏婕妤指使,事情真相便是如此,谢婕妤虽心善,但也不必再多问了。”
“我可不心善。”
谢玖淡淡道。
这话着实将杜鹃噎了一下,脸色微变。
不过谢玖并不理会她,只是继续着刚才的话。
“你和你姐姐年幼入宫,相依为命,你姐姐在针线局,你起初分到御膳房,膳房里做粗使宫女,又脏又累,你姐姐为了将你调离,几乎花光了这些年积攒的银子,才将你送到了魏婕妤身边伺候。”
“不曾想魏婕妤御下规矩严苛,你姐姐病后,为了照顾她,你多次擅自离岗,被罚过好些回,而你姐姐病逝当日,你因为魏婕妤身边的差事,走不开,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
“虽然事后魏婕妤听闻此事,赏了你丧葬银子,让你处理你姐姐的后事,可你依旧怀恨在心,觉得是魏婕妤太过不通人情,让你无法照料姐姐,才导致你姐姐病逝,我没说错吧。”
这番话让杜鹃的神情越发的不自然了。
抿了抿唇,才道,“奴婢不知道谢婕妤从何晓得这些消息,但奴婢从未对魏婕妤怀恨在心,相反,奴婢很感念魏婕妤,给了奴婢丧葬银子,能让奴婢的姐姐后事体面,有副好棺材入土为安。”
站在旁边的魏婕妤和念慈主仆二人,听着杜鹃的这番话,都是心中复杂。
因为她们的确认为,杜鹃不该,也不会因为此事而记恨什么,毕竟不让她离开岗位去照顾她姐姐,也是规矩使然,办完了当日的差事后,也没拦着不让她去啊,人没了,还赏银子、慰问呢。
“杜鹃,你当真是因此事恨我,所以故意栽赃陷害?”魏婕妤忍不住问出声。
“奴婢并不恨婕妤。”杜鹃梗着脖子,眼眶通红,“奴婢正是因为心中对婕妤感恩,所以才会愿意替婕妤干这种会杀头的脏事,可是婕妤,您不该随意就将奴婢当成一枚弃子扔了,奴婢的忠心,难道不值得您,哪怕想一丁点儿法子,救救奴婢吗!”
到了此时此刻,杜鹃依旧死死咬着魏婕妤不放,咬定,就是魏婕妤指使她谋害谢玖。
说实话,在场人几乎都要信了。
因为杜鹃的表现实在太真,瞧不出做伪的样子。
魏婕妤一时语塞,想要辩解,但情绪纷杂,堵在喉咙里竟说不出话来。
谢玖敛了敛眸,遮住眼底的情绪,转头看向赵行谨,“皇上,刘宝林有东西要拿给皇上看,还请皇上允她进来。”
“宣。”赵行谨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