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息和已经被乌南山接走了, 如今应该已经在宫外等着了, 然而她现在暂时还出不去,因为来接她的宫人已经死了。

为了逃避追踪,褚月见无法只能再次铤而走险,进了很多年前去过一次的神殿。

神殿虽然依旧庄严, 可已经隐约有些败落了, 却因以前的装潢得堂皇, 所以还维持着原有的模样。

褚月见小心翼翼地走在里面,之前来过一次,所以这次并没有什么再多关注周围的景色。

褚明月这些年打压祭师族,外面的神殿已经差不多都被烧毁了,唯有这里尚且还留着。

听说是因为养了个祭品在这里,所以这里自始至终都被锁着。

那些人应该暂时想不到自己会躲在这里,等那些人的注意放在旁的地方了,她再想办法出去和乌南山他们汇合。

神殿里面的场景和记忆中的无二,神像表情虽然怜悯,却是泛着冷意。

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忍不住上前去,伸手抚摸着神像的身躯,冰凉的触觉让她回了神,视线往下望去落在了手上。

她因为在外面逃命时不小心摔倒过,身上还有手掌都是脏兮兮的尘土。

这样的手怎么能去碰圣洁之物呢?

一瞬间,她又想到了当时在这里碰见过的那个人,圣洁得同这个神像一般干净,不知还活着没有。

触碰神像的指尖似刺痛了一瞬,她下意识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不敢再去碰那个神像了。

往后退一步,同神像拉开了距离,褚月见环顾四周没有人,所以也没有人看见她方才隐蔽想要亵神的动作。

正当她庆幸着,忽感身后缓缓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衣袍迤逦着拖地声渐行渐近地传来。

那些人这么快就追了过来?

听见这个声响吓得褚月见连连后退,神情紧张地贴紧了身后的神像,目光凌厉地看着前方。

她绝对不能被抓住,这一次绝对会死的。

这般想着,褚月见抬头看着身后的巨大的神像,然后壮着胆子往上攀爬,坐在了神像的身后,小心翼翼地躲着。

很快方才的脚步声已经近了,就停在她躲藏的神像下。

褚月见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正在不断地狂跳着,为了不被发现,所以连呼吸也屏住了。

她的忍耐向来很好,但也抵不过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烟熏着,浓烟涌进,喉咙抑制不住地痒意,所以她还是出声了。

褚月见出声后只觉得浑身抑制不住带颤抖着,大脑一片空白,双手捂着自己的嘴,眸光带着恐惧地乱颤。

听着声响传来,褚月见想自己大概是完了,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死在这里。

她已经准备好了迎接那些人来抓自己,但除了方才布料划过的声响后就没有旁的声音了。

难道并非是那些人?

心中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发觉的雀跃,然后悄悄地从神像后面探出了头。

神殿安静,她果然看见了,真的是他。

他正立在不远处看着这个方向,同她静静对视着,一袭雪白的狩服如当年。

几年未见,他的眉眼依旧当脸那样漂亮,却也更加冷了。

他像是伺机而动的雪莽,故意在等着自己出去。

这个念头忽然就窜了出来,褚月见的心中莫名慌乱,那双眼睛太干净了,使她不忍让他看见自己此刻又是以落魄的模样同他相见。

每次都能从他清冷的目光中窥见自己的狼狈。

她想要将自己的头收回去,然后继续将自己藏起来,可动作太慌乱了,竟然直接从上面滚落了下来。

褚月见以为自己会摔倒在地上,却意外落入了带着冷香的怀抱中。

冷香似丝线将她缠裹着,她有片刻的恍神。

他救了自己。

察觉到有视线驻留在自己的身上,她带着恍惚睁开了眼,入眼便是那张无悲无喜的面容。

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垂着头静静和她对视,带着某种打量。

自己正在被他抱着。

褚月见的脑海突兀地浮现这个念头,他竟然还会救自己,她怀疑眼前的人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是不是因为自己在做梦,所以才会觉得自己被他抱在怀里?

思此,她忍不住伸出了手,想要碰碰眼前的人是真的,还是神像显出来的虚妄法相。

可当自己沾着尘土的手指点到他干净的眉骨,褚月见才从那种虚妄中露出了几分清明,快速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被沾满污秽的手触碰了,半分不悦也没有,视线跟随着她收起来了的手一起收了回去,轻轻的将人放在了地上。

之前跑的小狸奴长大了些,却依旧脏兮兮的,如那时那样狼狈,所以当时还不如就留在这里,至少不会变成这样。

他将人放下后转身,本来是想要再去给她拿一套干净的衣袍的,可方才转身就她拉住了。

奉时雪停下了脚步,转头静静地看着身后的人,她神情带着局促,还有一丝莫名的委屈。

正当他在想她因何而委屈时,便听见她开口了,红着眼眶连声线都在颤抖。

“你能不能不要走。”

他听见她如是地说着,那一刻的感觉很奇怪,有种难以抑制的情绪在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