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后面的人没有胆子跟过来了,她才将怀中的人丢在地上,冷眉冷眼地看着坐在地上的人。

身形小小的,葡萄般的眼睛好像随时都在掉眼泪。

方才在旁人手中还哭叫不止,现在见到她后便乖得大气都不敢喘,眼角挂着泪珠漂亮得像是木偶娃娃。

这就是她那个黏人又讨人厌的弟弟,也是她的小血库。

娘亲说她有病需要换血,所以便有御医时不时地过来,将她和褚息和身上的血互换。

褚月见觉得自己没有病,她娘亲才有病。

她将人丢在地上,转身便朝着前方走,察觉倒身后的小拖油瓶又跟了过来,眉心狠狠地皱着,却没有说什么。

因为他年纪太小了,说什么都听不懂,越是和他讲话他便越是高兴,所以她一般是很不愿意搭理他。

可惜了那株荷花,那是她亲自弄盛开的,结果就这样便宜给了旁人。

这样想着,褚月见心中便更气了,满眼都是不耐烦,不想回公主殿就围绕着周围打转。

公主殿不小,绕了一两圈后她也受不住了,便停下来歇息,这才发现褚息和还在身后跟着。

他就跟黏人的小狗一样,寸步不移地跟着。

大约是为了赶上她的步伐,所以他一路都是小跑过来了,想来许是路上也摔了不少跤,原本干净整洁的衣袍已经染了不少污秽。

他长得漂亮,公主殿的人时常会夸他,他和自己长得很相似,所以她每一次都默认这是在夸自己。

但每次看见他这张来脸就莫名来气,真的太爱哭了。

“小畜生,过来些。”她弯着嘴角看着不远处局促的小孩,歪头,友善地招了招手。

小畜生是那些人给她的称呼,但她和褚息和都是同一个娘亲,凭什么只有他是正经皇储,而自己被人唤做畜生。

这世道应该平等些,他也得和自己一样,既然没有人这样唤她,她便唤。

褚息和听见后脸上扬起笑,毫不犹豫地跑了过去,软声地开口唤着:“姐、姐姐。”虽然口齿不清,模样却乖得不像话。

褚月见弯着眼,里面全都是恶意,等人欢天喜地地跑近。

她抬手用力捏了捏他的脸,直到看见他茫然的眼中浮起泪水,方才的郁气才散去了。

她松开了手笑得分外灿烂,语气也染上了稚子的纯粹:“小畜生。”

褚息和听见她的笑声赶紧眨了眨眼,将眼中的泪眨掉了,雾气散开。

他一眼不眨地看着眼前笑得灿烂的人,然后跟着一起笑。

心中的郁气消失了,褚月见才勉强牵着小孩的手往殿内走。

殿中暗香浮动,纱幔柔柔地飘动着,让陈旧的宫殿变得如梦似幻。

“殿下,皇后那边遣人来问了,说是听闻小殿下受了欺侮。”

李嬷嬷低头按着安和公主的肩膀,不过才入宫几年,这位的脸色就跟花般凋零得分外快。

褚帝那边急得日日命御医调理,安和公主全都笑着接下,然后转头便全都喂给了旁人。

斜斜倚在软榻上的是安和公主,肩膀上的衣裳松垮垮地滑落下来,上面隐约还能瞧见欢爱后留下的痕迹,无端给这张纯白娇柔的脸添了几分魅色。

她闭着眼眸眉梢都是懒意,带着三分漫不经心:“小月见一贯爱欺负他,习惯便好。”满是不在意。

李嬷嬷闻她的语气,按着肩膀的手顿了顿,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等了一会儿也没有等到,李嬷嬷便接着道:“皇后那边的意思是让小主子过去一趟,一会儿她遣人来请。”

安和公主闻见此言这才睁开了眼,眼中带着朦胧的雾气,叫人瞧上一眼便失了心魄。

她眼里面还带着诧异:“欺负了就欺负了,她这是想让我的小月见过去受辱啊?”

“啧,我的小月见多乖啊,可受不得这等侮辱。”

褚月见还没有走到殿内,便听见了里面的谈话声,脚步骤然停下,身旁的褚息和也一样停下了脚步。

褚月见视线落在身旁的小孩身上,见他小心翼翼的也在小脸上带上了警惕之色。

她没有讲话,但唇却抿直了,紧紧攥着手中的小孩。

果然里面又徐徐缓缓地传来女子犯困了声音,三分慵懒剩下的满是媚态:“既是如此,你且遣人回了去,就说……唔,小月见落水了差点被淹死,身子骨本就羸弱,现如今可好了,少不了又得唤御医过来让阿和献血了。”

“喏……”

很快水晶帘中传来李嬷嬷应答的声音,接着帘子便被挑开了。

李嬷嬷诧异地看着立在外面的两个小孩,手拉着手姿态甚是亲密。

这样的亲密在寻常姐弟面前自然无可厚非,但在褚息和和褚月见身上那便是忌讳了。

李嬷嬷刚要趁着里面的安和公主没有发现,想要提醒一下他们两人,还没有开口,里面就传来了安和公主柔柔的声音。

“小月见回来了对吧。”虽然是疑问,语气却是笃定。

李嬷嬷无法只能低眸应答。

“让她进来罢,好久没有见到了。”里面的声音染上了几分笑意:“嬷嬷,你快去吧,我会乖乖的和小月见玩儿的。”

“喏。”李嬷嬷应答之后,怜悯地看了一眼门口的两人,迈着步子往外面去赶紧传消息。

褚月见立在原地看着李嬷嬷远去的背影,然后低眸看着手中牵着的褚息和,神情有些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