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和白昼交接的纯洁时间里,浮现着那个人雕塑般的容颜,这瞬间的雕刻成了永恒,之后每夜,我来到此,于黎明离开,就如坠入更深的梦境,彻底迷失在这片山林之中。

弥生在田野边拦住了我。

“童一。”

少女的脸在烈日下像张白纸,白得我不敢直视。

“要回去吃饭了。”我讷讷的说。

“为什么不来找我了?”

“……没有,真的要回去吃饭了。”

田野里的蝉聒噪的叫了起来,吵得头疼不已,我绕过她想走,胳膊倏地被拽住。

“你一直在去桠山吧。”弥生说这句话的时候重得像在念咒,以一种十分肯定的语气。

“所以是因为桠山?我不明白。还是说,童一已经不喜欢我了!”

她的眼眶迅速红了起来。

看着那样的弥生,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连自己也看不清的内心深处,涌动着复杂且无法理解的情绪,我被那个人引诱了,作出那种背德的事情。可是是因为喜欢吗?

沉默成了悲伤的催化剂,少女没有焦距的眼睛蓄满晶莹的泪水,她猛的推开我向后跑去。

“咚”,身后传来一声响动,我回过头,弥生摔在小路两旁插满秧苗的泥水里,水浸湿了全身,又湿又沉的贴在身体。她傻傻的坐在泥水里,象是呆住了一样。

我忙跑过去,把她拉了起来,少女的白裙子沾满了黑色泥水,“我送你回去。”

弥生没有回应,只是由我领着她走,我偷偷抬眼看她,弥生的脸颊溅到了泥水,少女白皙的面容不该有的污迹,我轻轻扻去,露出底下干净的皮肤。她突然靠过来,抱住我的手臂,那一刻,一切好像回到了原点。

我们花了一会儿功夫回到她家,幸好弥生家空无一人,我在心底松口气,将弥生送到屋里,便要回去,弥生紧抱着我的胳膊不放。

“请留下,再待会儿,童一。”

清亮的声线满含哀求,我看着弥生狼狈的样子心脏也软了下来。

见我没有拒绝,她再三要我保证不会离去,才拿着衣服走出房间。

我打量起少女的屋子,简单的床,衣柜,书桌,收拾的干净清爽,木质桌上摆着些折到一半的千纸鹤,我拿起来看,错误的折法。就像不知道从哪里歪斜的我们。我把失败的千纸鹤拆开,重新折了个完整的,房间的门“嘎吱”推开。

转过身,手中的千纸鹤轻飘飘的落在地面。少女的酮体散发着沐浴后的清香,一眨眼的功夫便充斥在狭小的房间里。

“童一。”她轻声唤着,摸索着走过来。

我呆在原地,连说话也忘了,直到细嫩的胳膊搂上我的脖颈。弥生细细抚摸我的脸颊,“童一,我喜欢你,不管因为什么都别在生我气了。”

我靠在书桌,阳光从后方的窗子照进来,弥生迎着金色的光,踮起脚尖吻我,她小巧的鼻尖泛着羞涩的红。

脚边的千纸鹤在不知是谁的凌乱脚步中,渐渐看不出一开始的形状,少女的喘息带着迷醉的芳香,“会好的……我们会好的……”

她的声音犹如魔咒般紧紧缠绕着我。

会好的。

我们会好的。

8

太阳快要落山那会儿,屋外传来弥生妈妈的呼唤,我匆匆爬下床穿衣服,弥生从床上坐起来,“童一会永远留在我身边吗?”

我摸摸她的脸颊,给了一个肯定的吻,便翻窗出去,与此同时,房间的门被推开,传来弥生妈妈和弥生的吵架声。

“死丫头,大白天关什么门,是不是那小子又来了……”

声音被抛远在身后,我奔跑在田野间,回去的路上,看见村长正坐在院门口,摇着手里的蒲扇,也许是听见了我的脚步,朝我招了招扇子,“孩子,桌上放着馒头,你要饿了就去吃点儿。”

我点点头,半晌反应过来应声“好”,掠过村长走进去,屋里的桌上放了几个馒头,我拿了俩进屋,蹲在窗户前,边啃馒头边朝隔了一片田野的弥生家望去。

天空泛着鱼肚白,对面那处低矮的房子前,弥生妈妈坐在门口洗衣服,弥生爸爸死得早,这家也就她们母女俩相依为命,隔壁是一户独居男人,独居男人平常对弥生家颇有照顾,这不,瞧见门口洗衣服的弥生妈妈,男人揣着篮水果上了门,弥生妈妈朝屋里摆摆手,男人走进去一会儿,弥生房间亮起一盏小小的灯。

“童一,童一。”

村长在屋外敲着门,我猛的回过头,走过去开门。

“前几天刚熟的莲雾,又红又大,你尝尝。”

看着村长递过来的一碟子红澄澄的水果,我接过来道了谢,等再去窗边时,弥生屋里灯黑了下来,门口空空荡荡。

正奇怪着,弥生家的那扇木门从里边推开,我看见弥生走出来,瘦弱的身影半隐半现在夜色里,她顺着田野间长长的小路往西处走,尽头是桠山巍峨的姿容。

我连忙翻出窗外追过去,等来到桠山山脚下,茫然四顾,已失去弥生的踪迹,我犹豫了片刻,走进黑压压成一片的桠山深处。

今夜的桠山静得好像片死地,只能听到我急切的呼唤弥生的名字,“弥生!弥生!”,我大声呼喊着,可是转瞬话音便被吞进桠山浓郁的幽深里,看着包围在四周的黑色树影,一股强烈的不安凝固成冰冷的石头滞住胸口。

这时,我发现了那道长阶,长长的石阶掩在树丛后,仿佛在对我招手,我鬼使神差的拨开树丛踏上去,一个念头横在脑海,带着这个恐惧的念头,我看见神社紧闭的深红色大门,像怪物随时会张开的巨口。

我下意识屏住呼吸缓缓靠近,额角神经重重跳动了一下,推开那扇门,该说是早有预料还是措不及防,冰冷的神社内,几束月光从门外照进来,桠掐住弥生的脖子,像高高提着一具破烂人偶,他似乎没注意突然出现的人,连一个眼神也没给我,只是缓缓收紧手中力道。

弥生白皙的脸涨成可怖的紫红色,我跑过去拽桠的手,如蜉蝣撼树,而弥生越来越微弱的气息让我急得脑子打结,我冲着那恶鬼的手臂张嘴咬去,桠冰冷的瞳孔转向我,那一刻我觉得他想杀了我,他松了手,吃鱼弥生一下子瘫倒在地,看不到胸口起伏,我跑过去想看弥生情况,被一脚踹在神社敞开的大门,大门发出剧烈的撞击声,在这寂静的山林里显得如同雷声轰鸣,背部的骨头像要碎掉般疼痛难忍,我咬牙瞪他,想问他为什么这么做,可疼得讲不出任何话,只能不断的倒吸冷气。

那个人从黑暗走进照进来的月光里,脸上没有丝毫情绪,我看着泛着淡淡银光的面孔,突然觉得陌生,脑海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认识到,眼前的美丽生物,非人。而非人的东西到底是异端。

我不在看他,摇晃着想要爬起来,一只赤裸的脚狠狠踩在我的大腿,我敢发誓,他绝对没有一丝留情,那只腿绝绝对对的断了,钻心的疼痛传来,我摔倒在地,眼神如刀般刺向那个人,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勾起一抹冷笑,脚尖玩味的缓缓向上,隔着薄薄的布料暧昧的摩擦我的下体。

“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