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把你以空间传送的方式投放过去,做好准备。」
闻言,赖川黄泉拎着包就拐进了甜品店的公共卫生间。耳边倒计时的数字不断变小,清零的瞬间,她降落在一处即将拆除的废弃建筑大楼内。
破旧的室内构造,墙壁被凿出坑坑洼洼的洞,水泥地板上堆积着石块和厚厚一层灰。大楼屹立在冷清街道的尽头,路人行色匆匆,没人注意到被绿网隔绝开的废弃建筑内正在发生一起谋杀。
赖川黄泉落地时,空气被搅动卷起一阵尘埃,她抬手掸走面前阻视线的灰尘,终于看清眼前的景象。
墙面被拆除的平层一眼就能望到底,看不见脸的女人躺在地上,明艳的酒红色长发海草般散落一地,在她身上,一个一身黑的男人正骑在她腰上,双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
赖川黄泉落地时的声响惊动了男人,他瞪着一双泛起红血丝的细长凤眼,眼底翻涌着杀意。被袭击的女人绷紧了肌肉,手指死死扣住男人掐向她喉咙的手指,她缓慢蹬了两下腿,即将休克。
“又来一个,”男人声音沙哑,说话时如同吐着信子的蛇:“老子今天杀个人怎么连续被人撞破两次。”
他手指发力,把女人掐得颈部肌肉都向内凹陷。下一秒,他一个侧翻,躲过了赖川黄泉的踢过来的攻击。
赖川黄泉挡在女人面前,她拉开步子,摆出一个随时准备攻击的姿势。
被松开的红发女人瘫软在地上已经失去意识,脖子上印着一圈手指印和她挣扎时自己抓出来的吉川线。她的胸口正轻微起伏,管理员也没有做出其他警告或提示,看样子赖川黄泉出现得很及时。
赖川黄泉死死盯向面前的男人,甚至不敢眨眼。
男人从地上爬起来时顺手捞起一截锈迹斑斑的金属管,被锈高度腐蚀的金属管道已经变得生脆,不再具备原有的硬度。但如果被这玩意刮开道见血的口子,不及时去医院打破伤风,大概率会死于伤口感染。
他快速瞟了眼地上已经失去意识的女人,用阴恻恻的眼神恶狠狠盯着赖川黄泉。冷笑一声,他说出来的话却叫赖川黄泉听不懂:“两姐妹吗,长得真像。”
赖川黄泉拧眉,却无暇顾及男人的话。她的视线在男人和他手中的管道来回打量,而后深吸一口气:“全都不许动!”
下一秒,她压低重心,绷紧的腿部肌肉像一道弹簧,整个人向前冲刺了出去。两步助跑后,赖川黄泉直接一个360°转身侧踢,用绷直的小腿肚重重踢向男人的头。她弯腿,用膝盖往男人腹部又重重补了一击。
男人在被暂停的时空中维持着被重创的姿势,他用力瞪大双眼,瞪得眼球直往外凸。
倒计时结束,男人重重砸在地上发出巨响,在扬起的尘埃中失去了意识。
见男人再无站起身的可能,赖川黄泉蹲在红发女人面人,手指探向她的脉搏:“管理员,现在我该怎么做,要不要打电话报警?”
管理员略做思考,给出了答案。
「打给降谷零,他会做好收尾工作。」
「至于地上的“赖川黄泉”,趁她父亲还没下班,你现在赶快送她回家。稍后我会抹除她这段记忆。」
“可我不知道她的住址。”
「我知道。」
赖川黄泉愣住,她敏锐地抓住了关问题关键:“……?管理员你为什么会知道她的住址。不仅如此,你还随时关注着她的动态。她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管理员沉默片刻,缓缓出声:
「先把现场处理好,这件事更要紧。其他的我们一会再沟通。」
“行吧。”
赖川黄泉也分得清事情轻重缓急,她打给降谷零说明了情况,便匆匆拐去便利店买了一瓶白酒。
瓶口倾斜,透明的酒液被赖川黄泉洒在女人身上。在确认女人身上的酒气足以用来伪装成一个醉汉后,赖川黄泉便挽起袖子准备把地上的女人扛起来。
赖川黄泉脚上功夫不错,让她用跆拳道的踢招攻击人基本十拿九稳。但她手部力量薄弱,是和人掰手腕时会被轻松摁翻那种。
现如今要赖川黄泉把一个和自身体型相近的女人搬走,她双手叉腰,一阵头大。
虽然很想向研二求助,但他现在忙着巡逻。松田警官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至于诸伏景光,他目前是四个人里行动最不自由的。
思来想去,赖川黄泉闭目长叹一口气,认命地蹲下.身子。
她把手臂架在女人膝弯处和腋下,深吸一口气,绷紧肌肉猛地发力,结果完全出乎意料她轻轻松松就把女人抱了起来。
不仅如此,因为怀中的女人比预想中要轻太多,赖川黄泉起身时发力过度,重心不稳地向后退了好几步。
……?
赖川黄泉愣住,她颠了颠怀里的女人,大脑也跟着空白了一瞬。
为什么会这么轻,就好像……她抱着的只是一具空壳。
但她又确实能摸到女人温热的体温,感受到女人跳动不停的脉搏。
来不及多想,赖川黄泉招了辆出租车,借口闺蜜喝高了,赔了司机一笔误工费和清洗费就把女人送回了家。
昏暗无光的独栋别墅就坐落在米花街最繁华的二町目,赖川黄泉听从管理员的指示输入正确密码后轻松打开了别墅大门。
「这栋别墅门口有监控,我会破坏监控设备,清除今天一整天的影像资料,制造出设备故障的假象。现在,你快离开这里。」
但赖川黄泉没有走,她一一打量着挂在扶梯墙壁上的照片。
按照时间顺序从左向右密密麻麻挂成一排的照片墙上,分布了没有脸的女人从幼儿到成年的所有照片。
偶尔会有几张和家人的合照,但自女人长到换上国中水手校服的年纪后,照片上便再未出现过母亲的角色,唯剩父亲。
赖川黄泉抬手,用指腹细细摩挲着最近一张照片。玻璃相框下,一身高档西装的男人留着八字胡,他梳向后的大背头藏着几缕斑驳的白发。
“管理员,”赖川黄泉瞪大眼睛直愣愣看向中年男人,“我总感觉这个男人五官和我有点像。”
但赖川黄泉翻遍所有记忆,她从没见过这个男人,也从未拥有过任何血脉上的家人。她诞生于时空管理局,以成年人、成熟体的姿态。
管理员没有说话,他沉默良久,再次开口时,蓦然沙哑的嗓音藏着赖川黄泉听不懂的情绪:
「……大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