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为定。”
破奴的折扇僵在半空。他活了千年,见过扶乩问米、见过龟甲占卜,却没见过有人把通灵术包装成“998运势套餐“。更离谱的是,开播十分钟观众就冲破了五位数。
「主播能看看我男朋友八字吗?」
「姐姐好美!求姻缘符!」
「刷火箭能插队吗?」
钟艾对着镜头眨眼:“感谢'地府在逃孟婆'送的嘉年华!现在连线这位'阎王叫我三更死'......“
破奴站在钟艾身后,看着卦象在美颜滤镜下扭曲变形,突然理解当年钟六为何总被这丫头气得摔法器了。但当他瞥见直播间不断攀升的功德值那些金色光点正通过无线信号发散升空又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重振钟家最快的方式。
一个月后,预约系统崩溃的提示音惊飞了祠堂梁上的家燕。钟艾晃着注册人数爆满的预约系统,笑得像只偷腥的猫:“看吧,这就是互联网香火。“
接手钟宅第二个月,一切终于走上了正轨,钟艾十分欣慰。
立夏前夕,钟艾正蜷在海棠树下补觉。破奴望着她睫毛在眼下投出的蝶影,突然开口:“你今天不宜赴彭小姐的约。”
“你又偷听我打电话?“钟艾瞬间坐起来,怒目圆睁。
破奴的玉簪闪过诡异流光:“回来时你记得走涌华路。”他咽下了后半句刚才卜卦时,铜钱竟竖着嵌进了青石板,这是凶兆,但对他们来说,也是吉兆。
钟艾盯着他的脸,再三确认这鬼魂有没有其他鬼心思。
半晌她才回道:“好。”随即转身离开了原地。
破奴所说的彭小姐,是雁镇著名的封狐殡葬用品公司的二小姐彭闪闪,也是钟艾从小到大的好朋友。
无论是从商还是做殡葬的人,多少都信些风水,有这层缘故,彭家从创业以来就和钟家走动很多,因而两家三代以内的子嗣之间关系都不错。
这次彭闪闪听说钟艾要重振钟家旗鼓,特意约了另外一些从商的朋友介绍给钟艾认识。
钟艾虽然不喜欢应酬,但也不好推脱,只能赴约,司机张叔开车到了半路,彭闪闪却忽然发了消息过来取消会面,原因是有个少爷突发疾病被送到了急救,相约的人没了兴致,决定下次再说。
“张叔,回家吧,走涌华路。”钟艾接到电话后深深松了一口气,吩咐道。
“好的小姐。”张叔也是钟家的老人了,为人十分爽利,在钟家做了十几年司机,工龄几乎和钟艾同岁。
两人从涌华路回家,一路还算顺畅,谁知在一路口,恰巧出了个车祸,钟艾从车窗探出头去看热闹,只见被撞的豪车旁,一个穿香奈儿套装的中年女人正在骂街,她LV手袋里甩出的口红滚到钟艾脚边。猩红色膏体在路面划出蜿蜒血线,而那女人眉间缠绕的黑气,竟与钟艾噩梦中的怨灵如出一辙。
这黑气蔓延的景象她从没见过,这一个月以来,她只在直播上隔空“通灵算命”,完全不需要她出手做什么,很多问客她甚至都没看到面相破奴就解决了一切。
但钟艾看到这个中年女人,忽然有种强烈想去帮她的欲望。
“破奴。”钟艾轻声呼唤道。
话音刚落,她身旁便幻化出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怎么了?”破奴盯着钟艾问道。
虽然并没有什么规定要守护神随叫随到,但破奴对钟艾实在是放心不下,因而还是偷偷给钟艾身上下了个定位符。
被叫来的时候,他正在休息,一身懒散的气息。
“张叔,停在被撞的车旁边。”钟艾干脆利落指示。
车一停,她便下了车。
只见那中年女人正气喘吁吁靠在一旁,似乎是骂累了,脸色有些苍白,一身黑气。
没了车窗的隔离,钟艾看到那女人额头的黑比刚才多了几倍,她瞪大眼睛难道这就是,印堂发黑,血光之灾的预兆?
“你猜的没错,印堂发黑,不是好事。”破奴的声音传来。
第4章 奸杀犯的弟弟
第四章
沥青路面蒸腾着下午的燥热,钟艾拦在中年女人面前时,闻到她香水下掩藏的腐草气息。女人颈间梵克雅宝项链在阳光下折射出诡异的青灰色,仿佛沾着墓穴的苔藓。
“这位……夫人,我有话和您说。”钟艾喉头发紧,有些不好意思,路边忽然拦住别人,上赶着给人算命,还是头一遭。
“不买保险!“女人尖利的尾音惊飞路旁槐树上的蝉。
“夫人,您是不是觉得最近特别累?而且特别虚弱?”钟艾试探性开口。
“生活哪有不累的!别拦着我,保险公司来了,我要回家了。”那女人看她拦着路,有些生气。
“你问她,家中西南角的桌子是不是总是半夜挪动?一旁的房子里也总有声音,请了很多人都除不掉?”破奴的声音裹挟着槐花香飘来,
“请问,你现在的家中西南角的桌子是不是总是半夜挪动?一旁的房子里也总有声音,请了很多人都除不掉?”钟艾看女人想绕过她离开,赶忙大声道。
此话一出,那女人瞬间愣住,呆在原地,全身似乎僵住了一样。
“让她带着她儿子,明天下午三点到钟宅,否则与他家有关的所有人都会被波及,轻则血光之灾,重则性命不保。”破奴继续在钟艾身后嘱咐。
钟艾忠实的扮演一个传话筒,此话一出,那女人脸色更白了。
“你……你就是钟家的那个新……”中年女人似乎听过钟艾的名字,伸手抓住她的手,但因为恐惧,此刻话都说不明白了。
“明天下午三点!”钟艾说完便转身逃向了自家宾利车,身后传来指甲抓挠皮革的声响。后视镜里,女人正疯狂擦拭着突然渗血的掌心。
翌日,天气晴,钟艾一身潮服坐在了会客室的紫檀木雕花圈椅上,看起来十分违和。
一个月前,破奴还会暗讽她不伦不类,但到了今天,他早已全然接受。
她眼前的紫檀木桌子上摆着一些红黄纸、笔墨纸砚,古易数书,式盘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