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还是无法以笃定的口吻给出一个肯定的猜测,但她想,情况大概也就只能是这样了。
至于要如何找到笔记本的持有者“将所有人都变成动物”这一愿望的拥有者这的确是一个值得稍微思考一下的问题。
绮罗向他们提起了那只金色的乌鸦。
“要是能找到金色乌鸦,大概就可以顺势拿回笔记本了吧。反正我是这么觉得的……话说起来,你们昨天见到金色乌鸦了吗?”
可鲁贝洛斯摇了摇头,月则是没有说什么,看来也是没有遇到过绮罗所说的乌鸦。
“金色乌鸦和笔记本有关系什么的……这是你的直觉吗?”可鲁贝洛斯把最后一颗麻薯塞进嘴里,“话说起来,金色乌鸦要去哪里找才行啊?完全没有头绪嘛。”
“是啦,这的确是最麻烦的部分了。但横滨也不是很大嘛,分头搜寻的话,总能找到的嘛,是不是?”在这方面,她意外的倒是挺乐观的,“我试试看用罗盘能不能指引方向吧。如果……啊。”
话语戛然而止,绮罗抬头看向门外,飞快地站起身来,小声嘀咕着说她听到中也起床了。
“哼。这臭小子就知道在最重要的时候打断我们。”可鲁贝洛斯撇了撇嘴,嫌弃的态度岂止只是溢于言表,“真是个讨厌的家伙。”
“哎呀,不要总这么说啦。他只是不知情而已嘛。”
绮罗拍了拍可鲁贝洛斯的脑袋作为安慰,可惜这么一个小小动作实在没办法挽回中也在可鲁贝洛斯心里的形象。不过,能被拍拍脑袋还是很高兴的,可鲁贝洛斯暂且也就不生中也这小子的气了。
它和月顺着窗户离开了,说是要去寻找那只金色乌鸦,先告辞了。绮罗关上窗,把吃剩下的大包麻薯的包装袋顺便也塞进了垃圾桶里,这才走出书房,幸好没有被中也看到。
客厅的电视机被打开了,正在放着整点的早间新闻。一向和蔼可亲又声音动听的新闻女主播变成了一只小巧的百灵鸟,虽说体型着实小了一点,但播报新闻的声线倒是依然很清脆。
“欢迎收看七点整的晨间新闻。今天是五月十四日星期五,横滨的天气……”
在听到“星期五”这个词时,绮罗瞬间警觉了起来。
她原本还打算和可鲁贝洛斯与月一起寻找那只金色的乌鸦,却完全忘记了今天是工作日的这回事。
工作日啊……如果今天是周末就好了。
绮罗会这么想,当然不是因为不想去上班……好吧可能这个想法也确实有在悄悄地起作用但更多的当然是因为她想要尽快扭转这荒诞的现状。
她既不希望实现愿望的笔记本将比这还要更加荒谬夸张的愿望幻化成现实,也并不是很想和一只羊度过余生。
就算小羊中也再怎么软萌可爱、再怎么柔软好摸,她也实在是没有这方面的特殊癖好啊!
要不然今天还是请假吧这是为了大局考虑而做出的必要牺牲。
绮罗这么想着,抿了抿唇,不得不思索起合适的请假理由了。
万能的“我生病了”应该是最有效的,但也是最容易被怀疑的,如果被要求出示病历本,那也就有的好麻烦了。
那么,不如说家里突发了紧急情况,是家里人生病了?可这么说又颇有种咒人的感觉,她会觉得很愧疚的。
还没能想出一个合适的托辞,绮罗忽然感觉到有什么软软的东西碰了一下她的手。慌忙低头,才发现原来是中也在用鼻子轻轻顶着她的手。
“你心情不好吗?”他问,“从刚才就听到你在叹气了。”
“嗯……有一点。但我想我应该很快就能恢复正常的心情了。”
至少她自己是这么希望的。
笃定了今日请假的心,绮罗连早饭都没有吃,就直接出门去了,一边走在路上,一边给主任发短信。
请假的理由,自然是很俗套的“我身体不舒服”。
「但如果下午身体状况能够有所好转的话,我一定会回来上课的。」在请假短信的末尾,她还不忘添上了这么一句。
她真心希望一切能够在中午之前结束。
主任的回信,大概一时半会儿不会送达。绮□□脆把手机塞进了口袋里,快步走在人行道上,视线不仅要关注着天空,还要兼顾脚下,以免一不小心踩到哪个从身旁经过的小动物。
横滨的生活依然以平常的步调前进着,好像没有什么天翻地覆的变化。绮罗停在十字路口前,等待着红灯转绿。
这段路的车不多,但零零散散总会有几辆车开过。与绮罗一起等待绿灯的鸵鸟一直在左右张望,见两边没车,飞快地迈着长腿奔到了马路的另一端。其他的动物也追在它的身后,但却略微迟了一点,只能被迫在车流的间隙中通过马路。
真正在等待着红绿灯的,只有绮罗罢了。
好奇怪。
她这么想着,踏着绿灯的斑马线往前。而那位早早抵达了对面的鸵鸟,正不紧不慢地踩在盲道上,走得不快,是很平常的步调。不知道为什么,绮罗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在它的身上停留了很久。
似乎听到了风吹动灌木的声音,微弱的沙沙声。绮罗将发丝捋到耳后,但发丝却并未被吹动,只因此刻无风。
在平静无风的早晨,灌木却被摇动,那当然是因为……
更清晰的沙沙声,只持续了一瞬便停下,原来是穿着西装的狮子冲出了藏身的灌木丛,如离弦之箭。待能够看清时,它已然咬断了鸵鸟的气管。
长长的纤细的脖颈仿佛被折断,无力地耷拉在一旁,连一声挣扎音也没有听见,唯有“人”们尖叫着跑开的慌乱声响,但这声音也只是持续了短短的几秒钟而已。
人们消失了,这里只有猎物与捕食者,以及站在斑马线上的绮罗。
绿灯闪烁着倒计时,一点一点即将归零。
??37 ? 野兽
◎无论是理性还是感性,哪怕是善亦或者是恶◎
这是一场发生在人行道上的、堂而皇之的杀戮, 至于应该将其定义为“谋杀”还是“意外”,有待商榷。
如果是人杀死了人,那么, 这一定会是可怕的一幕;而此刻是兽捕杀了兽,野性与杀戮敞亮地展露在每一双明澈的眼眸前, 像是将某种直白的情绪鲜血淋漓地揭露了出来, 与悄无声息地流进地砖缝隙间的鸵鸟的血如出一辙。
绮罗哑口无言, 几乎被这发生在城市中的杀人事件震惊到浑身僵硬, 但她还是迈开了步伐,摇摇晃晃地、完全如同下意识般的向狮子走去。混乱的思绪已经来不及思考了,她不敢直白地去揣测狮子的心思, 也不愿去看鸵鸟被硬生生折断的脖颈,哪怕只是思索半秒钟, 她觉得自己会疯掉。
她只是想起了哥哥的话, 他告诉自己,他们曾说实现愿望就要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