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去迟了一些,只看见了公子的背影。

后来她、莫怀和寒蝉同公子还有谢家的一些人一起流放,后来又发生了些什么,她们不再流放了,她们同公子一起在商阳安顿了下来。

她那时看着公子,公子......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莫怀和寒蝉又变得很忙,她开始努力做好她能做好的每件事情。她不看话本,不吃点心也不喂兔子了。

就这样过了好久好久,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比如,橘糖发现自己长高了,能够自己够到低矮的树上的柿子了,也应该长漂亮了,因为有几个小侍有偷偷同她表白。

她其实不太懂,表白了,然后呢?

没有然后,因为她都拒绝了。有一次还碰见了寒蝉,那时她已经许久未见过寒蝉了。她看见他,沉默了一下,他似乎长得要比她快。如果他像刚刚那个小侍一样接近她的话,她的头应该只能到他的胸膛吧。

寒蝉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走了,她转身回去了。如若是从前她应该会轻哼一声,但是她长大了,她不能再做那些很幼稚的举动。

那些年她一直有同公子去书院,公子身边只有她一个丫鬟,不带她也带不了其他人了。那些长老倒是想给公子身边安排人,不过公子都没同意。

长老们日日揪着她的错处,但除了那些小侍的表白,她没有什么错处。长老们拿着小侍的事情发作一次,公子那时清淡说了一句什么,长老们就都不说话了。

那时橘糖觉得,虽然不同从前好了,但是就这样长大也很好。

以公子的天赋才学,为大人翻案只是时间问题。那时候橘糖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了,其实这话也不该说,但是她看着公子她就觉得,是的会是这样的。

在她又长大一些后,从前那些只同她表白的小侍开始动手动脚了,她很厌恶,于是表达了自己的厌恶,在她做了一些并不太符合身份的事情后,那些小侍安静了下来。

可有一次,书院中的一位公子也这样做了。橘糖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肆无忌惮‘偷’点心的小姑娘了,她明白了尊卑,明白了自己只是一个奴婢,明白她如果像对待小侍一样对待这位书院的公子,公子会有麻烦。

如若用奶娘的话说,她现在懂事了。

她第一次忍受着避开了,然后就有了变本加厉的第二次,愈发严重的第三次......到第五次时,她已经受不住了。从言语到肢体接触,接下来是什么,她明白的。

她被那位公子的奴仆控制住挣脱不了之时,门突然被人推开了。很平静地那种推开,但是足以让所以人都愣住,控制她的奴仆都停了下来,她抬眼望去,就看见了公子和寒蝉。

后来的一切她不了解,她只知道公子受了长老们很重的罚。

她不明白,明明公子只是从旁人手中救下了她,为何长老们要罚公子?她觉得公子也不懂。她偷偷去寻了公子,月光将少年的身影映得很长。

然后她就被人抓住了,她这才看见,那些长老们都隐在黑暗之中,凝视着跪在其中的公子。她不明白,最后也没能明白。

在那日审判的最后,她被判了罪刑送入暗卫营。

她茫然地望着高座上的长老们,她不知道自己那时在想什么。觉得很委屈?觉得长老们不公?觉得这个世界很奇怪?又好像都不是。

喧嚷,寂静,混杂着过往,那时她只是在想,怎么办啊,就连她也要离开公子了。

*

橘糖是被蒙着眼送到暗卫营的。

她其实明白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风迎面吹来,粘稠腥臭的味道似乎要涌进她的皮肤。那日书院那个人的手扒开她的衣裳,夏日的衣裳薄,几乎是在一瞬间她就泛起了恶心,就像现在一样。

她被人推搡着入了一片茫茫的黑暗,周围都是颤抖灼热的呼吸,她们应该是被关进了一片山谷。

她怔了一瞬,没有取下眼睛上蒙着的布。

顷刻,周围传来倒下的声音,浓郁新鲜的血味覆盖适才万物腐烂腥臭的味道。倒下的声音离她很近,她迷茫地摘了眼睛上的布,侧身,然后就对上了身后少年那双清寒的眼。

在她的身旁,一个褐色衣衫的人狰狞地看着她。他的手中捏着一块碎石块,在寒蝉平静的眸光中,躺在地上永远失去了呼吸。

橘糖怔了许久,周围的人因为寒蝉陡然的出手都被吓得四散。一时间树林中只剩下寒蝉和橘糖两个人。

“走吧。”寒蝉平静道。

这是寒蝉主动对橘糖说的第一句话。说完,寒蝉就越过了尸体向前走去。

橘糖跟在他身后,轻声道:“你怎么也来了?”

月光下,前方的少年垂了眸

*

一日前,书房中。

莫怀望向寒蝉:“想好了?”

书桌前正执书卷的谢欲晚也清淡地看了过来。

一身黑衣的少年跪下来,冷淡道:“是。”

书房内安静了一瞬,谢欲晚没有说话,莫怀凝视着寒蝉:“原因。”

寒蝉垂下眸:“公子需要一把刀,我可以成为那把刀,我想成为对公子更有用的人。”

谢欲晚依旧平静翻着书卷,见状,莫怀平淡道了句:“保护好她。”

谁都没有明说,这已经是一种放纵。

*

此时,橘糖问寒蝉:“你怎么也来了?”

一身黑衣的少年平淡道:“还有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到不了暗卫营的人,会死。橘糖一下子就闭嘴了,她沉闷了下来,最后还是追了上去。她望向寒蝉,又走进了些。天色很黑,她很怕。

走到一半时,寒蝉望向了她。

橘糖知道是自己走的太慢了,立马加快了一点,但是体力不好就是不好,快了一会就慢下来了。月光下,她有些踌躇,轻声道:“要不你先走吧,我认识路。”

寒蝉倒也没说什么,只平静问了一句:“哪边是东?”